簿耿鑫伸著手,手裡放著話筒,彷彿在等待他的決定。

張福閣看著話筒,似乎在思考是否去接它。

有一種衝動告訴張福閣,他可以拒接電話,然後留在現場,然後……

然後,張福閣還是邁步向前,接過了電話。

他可以對簿耿鑫不假顏色,可以對抗穿著制服的鐘隊長,可以鄙視一所研究所,但是,對熟悉的主編、總編、社長和書記,張福閣做不到其中的任何一點。

沒有報社的支援,他甚至沒地方去發表文章。

終身制僱傭是記者成為無冕之王的有利條件,正常情況下,無論是報社還是政府或者國企,都難以做出開除一名記者的決定,最多也就是調到閒職去養老罷了。

對記者來說,調職固然是糟糕透頂的事,但是,比起真正的失業和生活無著,還是要舒服的多。

但在特定情況下,終身制僱傭也是一個囚籠。

一名記者不僅收入有賴於報社,他的住宅也是屬於報社分配的,他的孩子很可能也在報社的學校讀書,他的老婆工作也可能是報社解決的,他的醫療乃至於父親的醫療都可能在走報社的賬。再早兩年,糧票都是報社發的……

“喂。”張福閣的聲音有些虛弱,聽筒搭在耳邊,像是刻意遠離似的。

在這一聲之後,張福閣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他也沒有讓聽筒離開。

兩分鐘後,張福閣默默的放下了話筒,再向前看了一眼,眼眶喊著淚,卻是毅然決然的轉身,背對楊銳遺傳工程實驗室,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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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新元記者,請過來一下。”簿耿鑫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預料到了似的,又點了一個名字。

對簿耿鑫來說,解決幾名傻記者,還有楊銳捅破天的資源,實在是太簡單了。曾幾何時,他的技能可是預備用來策反久經訓練的資本主義幹部的。

三分鐘後。

錢新元記者離開。

抗議的人群頓時一陣大譁,紛紛叫嚷了起來,並對簿耿鑫繼續叫名字極其牴觸。

“梅哲燕記者。”簿耿鑫沒有理會人群,繼續叫名字。

幾名學生交換了一個眼神,衝到了前面,背對著梅哲燕記者,擋住了他的去路,表面上,卻是衝著簿耿鑫大吼:“你們這是搞各個擊破嗎?太無恥了!我們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了……”

“麻煩讓一讓。”梅哲燕記者用力的分開了學生們的阻擋。

他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擔當,眼瞅著政治投機出現了問題,立刻就有了新的想法。

學生們畢竟經驗淺,沒有使出強拉人留的方式,目送梅哲燕接起了電話。

“我知道了,正準備離開呢。”梅哲燕對著話筒,說出了自己思量良久的話。

簿耿鑫露出微笑,向著梅哲燕點點頭,再看向人群,彷彿要繼續點名的樣子。

“我先走了。”一名國內記者放下照相機,垂頭而出。

“算了,我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