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張明禮協助董明璫接管錢莊相關事宜後,夏天南就踏上了回臨高的船。錢莊的整合和裁員要持續一段時間,他不能呆在這裡,臨高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

回到臨高後,夏天南馬不停蹄把眾人召集起來議事。他通報了這次廣州之行的成果,並且宣佈了在廣州開設工廠的決定。

劉全問道:“老爺,所有工廠都遷過去嗎?”

夏天南搖頭:“不,鋼鐵廠和兵工廠、船廠全部留在臨高,這些是我們的核心機密,不能讓人窺探了秘密去。紡織廠也不動,這些黎寨女工去了廣州可能水土不服,反正被服廠要上馬了,臨高紡織廠就專門負責供應臨高軍民所需吧,廣州那邊另起爐灶,從當地招人。至於酒廠,也可以考慮兩地設廠,臨高這邊的廠子升級工藝,把酒水提煉得更純些,專供高檔酒,廣州那邊設廠就生産普通的燒酒。”

劉全明白了:“也就是軍用的工廠全部不動,只在廣東那邊開新的酒廠、紡織廠。”

“正是。”

查爾斯非常高興,他提議道:“尊敬的將軍閣下,您這次帶回這麼多船匠和木材,我們的船廠勢必要擴張規模了,再建兩個船塢勢在必行,您得撥付給我足夠的建築工人。”

“沒問題,我用縣衙的名義徵發勞役,註明管吃管住,還給工錢,錢由我出。”反正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一回生二回熟,再說臨高縣衙已經完全成了瓊州營的附庸,這佈告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寫完了叫吳明晉蓋上縣衙大印就是。

提到縣衙,夏天南想起了吳明晉,對劉全吩咐道:“吳縣令已經服軟了,為了向瓊州營示好,連錦衣衛都出賣了,咱們瓊州營總得表示表示。現在縣衙各項收入已經斷了來源,人家堂堂一個縣令,僅僅靠著朝廷那點俸祿怎麼夠吃?就以天南商行的名義,每月送些銀子給他。”

劉全問道:“給多少?以什麼名目做賬?”

“就叫朝廷留守官員補貼吧,以這個名目做賬。以後我們的地盤免不了要擴大,像吳明晉這樣的官員會越來越多,奪了人家的權,日常起居的費用還是得補貼人家,免得他們想不開。至於數目……誰能告訴我,七品知縣的俸祿是多少?”

司馬德答道:“正七品月俸為七石五鬥。如果摺合成銀子,值二十兩銀子左右,但真正賣到米店,到手的銀子也就十兩不到。”

一縣父母官,月俸才十兩銀子,大明官員的俸祿之低可見一斑。這麼點銀子,要承擔自己的生活開銷,還要養活妻女,還得支付師爺的束脩,怎麼算都不夠,不貪腐才怪。夏天南想了想,說道:“就每月補貼二十兩吧。”

處理完縣衙的事,司馬德問道:“將軍是否下了決心要打劉香了?”

“不錯,我們瓊州營要插手南洋和日本的貿易,鄭芝龍都要對付,何況是劉香。只是鄭芝龍目前也是福建海防遊擊,沒有合適的理由和時機不能輕易動手,再說我們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對付他。劉香實力不如他,也沒有官府作為靠山,正好作為海軍的試金石。”

威廉保證道:“只要艦隊擴充到現在的兩到三倍,我有足夠的把握擊敗遠東任何海盜勢力。”

夏天南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目前咱們擴編了兩個營的陸軍,還開設學校、研究院,花錢如流水一般,收支已經有失去平衡的危險,在整體收入沒有顯著提高以前,海軍的大規模擴軍只能暫緩了。”

都說十年陸軍、百年海軍,與陸軍相比,海軍無論是艦艇裝備的技術要求還是海員的綜合素質要求,都遠遠超過陸軍,更別提一艘大噸位戰艦建造所需的經費了。瓊州營的海軍可不是朝廷水師那樣幾艘小舢板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都是拿銀子砸出來的。

“如果打敗劉香,接下來就是如何把戰果轉化為實際的好處。本來我已經想到了辦法,就是指定臨高作為南洋和日本貿易的中轉港,設卡收稅,這樣就能緩解咱們的資金壓力,奈何慕巡撫明明動了心,就是不答應。”夏天南嘆了口氣。

孫元化說道:“這慕巡撫動心是人之常情,不答應也是正理。”

“哦,這是為何,還請孫先生教我。”

“制定貿易港口,設卡收稅,收入之厚顯而易見,任誰都會動心。不過朝廷從未公開解除海禁,這麼做的風險很大,他巡撫之位還沒坐熱,肯定不敢冒險。”

“可是我都說了以我的名義來辦,風險不久降低了嗎?好處照樣給他,為何他還是不肯呢?”

“瓊州營陸師雖然在廣州打出了威風,可是水師在海上還沒有打敗過大股海寇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將心比心,換做我坐在他的位置上,我也不會把自己的畢生前程押在一個剛被官府招撫的海賊身上。”孫元化說道,“這事還是等到剿滅劉香,瓊州營證明瞭自己的水師也能稱霸海上,再提這茬也不遲。”

孫元化的話說的很直白,可事實確實如此。在沒有證明自己之前,瓊州營海軍只能算是“剛招安的海賊”。夏天南頗為無奈地說:“也只好如此了。”

從廣州網羅來足夠的裁縫,被服廠開始覓址建廠,管事為符南英,紡織廠管事換成譚二嫂;船廠也開始了新船塢的建設,為擴大産能做準備;兵工廠增加人手後,擴充了生産線,産能暫時向海軍的艦炮傾斜。軍工生産都圍繞著一個目標運轉——與劉香開戰。

讓所有人都高速運轉起來後,始作俑者卻忙裡偷閑跑到海灘去了。

夏天南帶著春蘭和夏荷,在警衛隊的保護下來到海灘日光浴。在這個時空,有錢人享受的方式多為看戲聽曲之類,沒人會跑到海灘吹風,倒讓夏天南獨自享受了難得的寧靜——在原來的時空,只要風景優美的海灘,無一例外被遊客擠滿了,尤其是炎熱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