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住,畢竟我……”聽到這句話,冷夜妖異的雙眸之中浮起一抹黯然,不似平常那般笑意盈盈。

“你怎麼?”易染染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所以你說我該去哪兒?”

她其實挺樂意被冷夜管著,這樣就多了一個理由待在他身邊了。

但嘴上可不能這樣說,萬一被他發現了就完蛋了。

“你還沒去過中州界以外的四洲界吧?”冷夜斂了眸中的情緒,然後微微一笑,“不如我們去那裡轉轉?”

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以往過年的時候,大多是回學院過。

“這個主意好啊!”聞言,易染染的雙眸一亮,“我聽說小師妹的家鄉就在朱雀國,不如我們就去南州界?”

冷夜的眸色變了變,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點點頭:“也好。”

“走走走。”易染染來了精神,她興沖沖地拉過一旁的紫衣男子,“我們邊逛邊走,七八天也就到了,到時候給小師妹一個驚喜。”

冷夜低了低頭,看著自己衣襟上的那隻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姑娘,總是這麼急,也難怪明焰讓他好好地看著她了。

可惜……他看不了多久啊。

妖異而女氣的長眸中泛起了迷離的光,冷夜彷彿看到了久遠又近在咫尺的未來。

有同心契在,他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雖然他活得時間已經比大多數人都長了,但他還是很貪戀塵世的溫暖。

因為有一個小太陽,照亮了他的世界。

想到這裡,冷夜下意識地握緊了掌心之中的細膩如玉的手,溫暖而柔軟。

那句他剛才沒有說出來的話是——

畢竟,身為龍侍,他的命……從來都不屬於他自己啊。

……

南州界,朱雀國,皇宮。

赫連域坐在禦書房內,面對著檀木書桌上成山的奏摺,頗為疲憊地揉了揉額心。

近日,大臣們上奏的次數越來越多,奏的也無非就是同一件事——陛下請萬萬三思而行,自古以來沒有立太女的先例,切不可因為一時沖動而毀了整個朱雀國。

朱雀國廢了太子,改立太女的事情已經有兩月餘了,大臣們一直堅持不懈地上奏,想讓皇帝收回那道聖旨,丞相甚至以死相逼。

可是大臣們不知道是,立太女之事根本不是赫連域決定的,而是那位從未在眾人面前出現過的四公主赫連笙離。

若是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赫連笙離逼著皇帝寫下了這道聖旨,恐怕如今的朱雀國會更加動亂。

赫連域靠在椅背上,神色很是陰沉。

眼角處的皺紋也愈發得明顯了,他有一次夢中驚醒,對鏡自照的時候,發現自己原本烏黑的頭發已經生了很多白發。

這讓他才想起,現在的他已經到了半百之歲了。

他老了。

可是赫連域卻不願意去承認。

他還沒有見到他心愛的女人,還沒有完成他的宏圖霸業。

如果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現在的他竟然被逼到連聖旨也不能自擬。

赫連域沒有料到赫連笙離會那麼快的醒來,誠然,他的親生女兒能康複,他是很開心的。

可是他更沒有料到的是,他這個女兒一回來,就連同皇後的母家勢力,逼他廢了赫連盛,改立她為朱雀國的繼承人。

赫連域不想這麼做,可是他卻不得的不做,因為他還不能和皇後的母家勢力扯破臉。

左右都是他的血脈,誰坐這個皇位都無所謂,反正那個時候他都已經變成一抔黃土了,只要朱雀國還是赫連家的,他就滿意了。

休息了片刻,赫連域又開始批閱那些內容千篇一律的奏摺,看也不看,全部一筆帶過,直到他看到了最後一本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