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幕,她早就料到了,既然擺渡者能那麼精準的預測未來,那麼他們來找他的事情,也一定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其實根本就不用他們去費勁心力去找他,這個所謂的南淮擺渡者,會主動出現。

“擺渡者?”那人聞言,不由搖頭一笑,“看來諸位也是因為這個虛無縹緲的稱號而來?”

言下之意,擺渡者這個稱謂,於他來講,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是否虛無縹緲,還未曾知曉。”卿雲歌依舊微笑,“先生既然都主動現身了,還不請我們去坐一坐麼?”

聽到這句話,其他六個人這才回過神來,易染染看著這個穿著水墨色長袍的人,不由吃了一驚:“你、你就是擺渡者?”

“怎麼?我不像麼?”擺渡者看了易染染一眼,眼中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光,然後他和煦地笑道,“這位姑娘說的不錯,既然我已經出現了,我是該請你們去坐坐。”

“先生請。”卿雲歌伸出手做了一個手勢後,便朝著其他幾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上去。

雖然這位擺渡者的面容同她在朱雀皇城遇到的那位算命先生沒有一點相同之處,但也不能就確定,他們之間沒有關系,畢竟,能達到窺天命層次的人,變換容貌只是區區一件小事罷了。

至於他們是否是同一人,一會兒她還要仔細地探查一番。

其他六個人顯然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容易就找到了擺渡者,甚至直到坐下來的時候,還有點不信。

擺渡者住的地方說簡陋不簡陋,說豪華不豪華,因為他住在了一條船上,而這條船,就在距離海岸十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辦法,船在浪花的拍打之下,竟然絲毫不動,連輕顫都沒有。

畫舫不大不小,剛剛夠他們幾個人落座,而擺渡者卻是十分悠閑地拿起了煙鬥,坐在了床榻之上,然後望著他們,微微一笑道:“諸位的來意,我已經知曉了。”

此話一出,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六個人又吃了一驚,心道,難不成這位擺渡者,除了預測未來,竟然還可以讀心嗎?

不知道為何,在見到這位南淮擺渡者的時候,他們的心中,有一種名為敬畏的情緒油然而生,甚至,他們都不敢開口同擺渡者說話,彷彿只要一開口,就會褻瀆了他一樣。

聞言,卿雲歌的眸光微微一動,她對著擺渡者挑眉一笑:“那就請先生說說,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小雲歌?”冷夜顯然也跟其他人一樣,每每看到這個擺渡者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難以啟口,而他發現修為比他要低的紅裙少女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長眸中不由劃過了一絲疑慮。

卿雲歌自然也是發現了其他學員的不對,她悄悄地對著紫衣男子比了個“一切看我”的手勢,然後依舊微笑著看著擺渡者,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回答。

“這位姑娘到還是奇人一個。”聽到這句話,擺渡者又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安然而悠遠,“你們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打聽我這個人麼。”

“我聽南淮城內的人說,先生可以預知禍福兇吉、生死造化。”卿雲歌點了點頭,“對於此事,雲歌委實有些好奇,不知道先生是否能給我們展露一二?”

這句話剛剛落地,易染染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她剛想開口附和,卻發現自己一看到擺渡者的眼睛的時候,就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鬱悶地偏過頭去,壓低聲音對著冷夜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想說話說不了?”

冷夜其實也有些疑惑,他同樣低聲道:“我和你一樣,想必這裡,除了小雲歌,應該都說不了話。”

聞言,易染染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其餘幾個人,見他們也是一臉奇怪的神色,頓時更加不解了,為什麼他們說不了話,小師妹就可以呢?

一時間,差點跳腳。

見狀,冷夜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安靜下來:“別急,左右我們都是為了看看這個擺渡者到底是什麼人,既然有著小雲歌和他周旋,我們只要靜靜地聽著便可以了。”

“說的有道理。”易染染於是又不跳腳了,安心聽著紅裙少女和擺渡者的對話。

“展露一二?”聽到這四個字,擺渡者揚了揚眉,“不知道卿姑娘想如何讓我展露?”

卿雲歌對於擺渡者知道她姓什麼這件事,沒有多大意外,人家既然連未來都能預知,還算不出她的名字?

“先生手段很多。”她斟酌道,“想必隨隨便便就可以讓我們大開眼界。”

看著這張充滿書生氣質的臉,她心中總有那麼一種預感,這個擺渡者和那個昔日她在朱雀皇城中碰到的算命先生,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一定匪淺。

“卿姑娘這倒是把我給問住了。”擺渡者似乎愣了愣,然後又是一笑,“不如姑娘問我幾個問題,看我答不答的上來。”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彎了彎唇,淺淺地笑了笑:“天上之事最難測,那不如就請先生算算,最近的一場雨,會是什麼時候吧。”

擺渡者聞言,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紅裙少女,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便直接開口:“兩個時辰之後,雲聚,三個時辰之後,雷起,太陽落山之際,雨落,夜半之時,雨滿,共計四尺三寸零三十二點。”

他說的不緊不慢,慢條斯理,彷彿只是在說今天中午要吃什麼飯。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旋即猛地抬頭,看向了靠在床榻之上的人,面露驚詫之色。

會有人連雨時雨量都能算得這麼準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