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發現自己這一生挺可笑的。

以前她是唐將軍的女兒,現在她是皇后。

說什麼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總覺得高人一等,說什麼擁有獨立思想,是現代新新女性。

可到頭來,她都做了什麼?

保家衛國了嗎?沒有,父母跟前盡孝了嗎?也沒有,除了會點三腳貓的箭法,她還有什麼?

別管古代這封建社會有多惡劣,別管這裡的人有多迂腐,別管這裡的一切有多麼不公平。

總而言之,她這一生是失敗的。

不公平也是對別人不公平,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她出身高貴,一直被人服侍,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呵呵,所謂眼高於頂,大約也就是自己這樣了吧?

……

從陰霾中徹底走出來的時候,十一年已經快結束,連冬天都快過完了。

常常很能吃苦,小小的人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扎馬步,天都黑透了還在讀書。

海宴也不示弱,他還不到兩歲的小人,每天聽著哥哥讀書,自己也能跟著念幾句,儘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唸的什麼,但也可見他聰明絕頂。

唐宛凝突然變得溫柔起來,這幾個月她最愛做的事便是看書。

天文地理,算術外文,凡是能用的她都會拿來看一看,既然不能多做什麼,那她把孩子養好總歸沒有錯。

做這些也並非為了什麼利益,只是為了將來回顧自己這一生,不至於太丟臉而已。

大約古人眼裡的賢惠,和她想的也不一樣,並非給皇帝娶幾個小老婆就是賢惠了。

思來想去,唐宛凝當真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被磨平了稜角的鵝卵石,圓潤飽滿且溫柔下來。

再不似以前那懟天懟地的小鋼炮的形象了,但要是她變得有多心軟,倒也不見得,只是不隨意表露了而已。

過了年就是清河十二年了,一轉眼夏侯珏已經登基將近十二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不過人這一生想來也沒多少十二年。

臘月二十三這日,常常仍舊是一大早爬起來跟著師父扎馬步,自己仍舊早早起來,照看著讓人送他過去。

用過早膳,海晏和景明兩個小的還沒起床,唐宛凝就捧著手爐坐在窗前,看一本古詩。

看著看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就出了神。

忽然芍藥過來稟報,說是唐夫人進宮求見,已經在宮門外候著了。

唐宛凝也顧不上要下雪的天氣,爬起來披了斗篷就迎了出去。

“娘,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今兒個是小年呢。”

唐夫人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邊還跟了一個容顏姣好,嬌小溫柔,看起來規規矩矩,卻又落落大方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湖水碧的湘裙,上身是鑲了兔毛的素緞夾襖,上面繡著小朵小朵碧白色的茉莉花,頭上鑲了髮飾不多,只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另別了一隻精巧的紫藤蘿水晶簪子,最後是一件月白色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