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兄弟之情

處理完王用借醫行騙的事情，葉小白帶著方乃修六人，跟著王甫一同出發。

此時天色已暗，葉小白心中著急也就沒再停留，快馬跑出梧州城，往北不到十里，停在了一個叫流水村的地方，一路上王甫向葉小白講了個大概，意思是烏飛雀本人沒有在梧州，但是他的大徒弟易本草一直隱姓埋名留在這裡出診。易本草醫術頗為精湛，當年雖是最後一個拜入烏飛雀門下，但是天賦極佳，深得烏飛雀喜愛，因為他是孤兒，因此烏飛雀給他起名本草，也算是和醫術結緣。後來烏飛雀出了那事，其他出師的徒弟紛紛躲避不及，關門歇業，甚至其中一人竟然還公開喊出自己沒學過烏飛雀的醫術，其中小人嘴臉可謂十足。只有易本草一人，敢出面為師傅叫屈喊冤，可奈何當時他人微言輕，無人理睬。一臉堅持數年，最後終於快有了結果，卻被當年仇家尋上門，若不是他還有兩下，估計此時已經成為屍體。僥倖逃出來卻沒能讓他為師傅報仇的心淡化，可自他被追殺之後，所有的努力又都回到了原點，本來有望為他伸冤的人也推辭不見他，數次無果後，易本草心如死灰，況且仍被追殺，就只能返回烏飛雀的家鄉，化名行醫，再尋良機。

葉小白見到王甫有時說話磕磕巴巴，估摸著裡面似乎有不少水分，可當下得先救人，就當是如此聽吧。幾人在一處茅屋旁下了馬，茅屋外此時被重重包圍把手，再一細看，原來是魚龍幫的幫主，其中一人見到葉小白後，很機靈的扭頭回去稟報，之後諸葛有謀和曾仝於連鋒一起走了出來。“葉大哥！”諸葛有謀喊道，葉小白衝他揮揮手，示意他在，曾仝上前來恭敬地說：“葉公子，是我自己做主找王幫主合作的，是為了早點找到烏神醫，接過葉公子您陰差陽錯的也去了王府，我才提醒王幫主去收拾局面......”葉小白說道：“曾幫主不必客氣，你能這麼快找到神醫，對我來說已經很感激了。再說事情已經都處理了，王幫主也非常痛心其弟的所作所為，當場處置過了，你們都不用在意。走，我們進去吧。”“好，葉公子請。”曾仝鬆了口氣，他怕葉小白知道自己提示王甫他身份的事情之後，會將好不容易與葉小白建立起來的友誼損耗，見葉小白十分通情達理，忙引著葉小白往屋中而去。

進了茅屋，葉小白一眼就瞧見喬橫和另一個看起來似乎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起蹲在火爐子旁，拿著蒲扇扇火，爐子上的自然是正在給雲沐月熬製的中藥了。見到葉小白進來，那男人連頭都沒抬，仔細地看著爐子裡火候的變化，一張臉蓬頭垢面，咋看起來似乎是個乞丐，可再看他盯著爐子的眼神，確實十分迥然專注，在火苗躥騰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認真——葉小白明白，這人就是易本草了。喬橫看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葉小白，輕輕點頭示意一下，就又低下頭，一下一下扇火去了。屋子裡其他人似乎也都知道要幹嘛，齊齊保持安靜。

葉小白見到喬橫給的眼神，對雲沐月的傷勢終於放下心來，轉頭又出了房門，曾仝幾人也腳步極輕的跟上，出了院子，才都大口開始呼吸，諸葛有謀輕聲道：“葉大哥，你放心吧，易先生說了，今晚的藥熬三個時辰，給雲姐姐服下，明天中午就醒了。”葉小白徹底放心，算是除去了一樁心事。

他扭頭看向身後跟著他沉默不語的方乃修六人，思索了一翻，對方乃修道：“方前輩，你同我來。”方乃修抬頭詫異地看了葉小白一眼，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跟著葉小白了，他就不再猶豫，跟隨葉小白走到一旁。葉小白對他說：“方前輩既然信得過，晚輩一定會出手相助，只是跟著晚輩決不能在做如王府一般的事情，希望方前輩明白。”方乃修點點頭，之前他所為也是無奈之舉，本性並不算壞，如今能有機會脫離苦海，自然不會無端再造殺孽。葉小白“嗯”了聲，又說道：“我等本來是欲往嶽州霧寨取得，中途親友受傷，因此耽誤兩天，可嶽州之事急，我現在抽不開身，還請方大哥幾人代我前去，如何？”

方乃修還沒反應過來，他看著葉小白真誠的眼神，心中對葉小白的懷疑也消散幾分。葉小白知道他顧慮什麼，又說道：“方前輩放心，路上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說著回頭將諸葛有謀又喊來，讓他拿出一張正氣閣的名帖，交給方乃修，繼續說道：“到了嶽州，直接去霧寨，告訴他是正氣閣遣人查探，雲前輩會明白的。”方乃修看到正氣閣的帖子，心中又驚又喜，卸下了防備，對葉小寶拱手道了聲感謝，又問：“那我們兄弟六人去了幹什麼呢？”

葉小白按贊方乃修一句，說道：“再過幾天就是霧寨大聚，我怕到時候趕不過去，方前輩在場時全力護著雲前輩周全就好了，其餘事宜等我到了再談。”方乃修抱拳應了聲，問什麼時候出發，葉小白思考了一下，又將眼神看向了曾仝，曾仝喜滋滋地跑來，道：“葉公子有什麼吩咐？”葉小白道：“曾幫主，此行可帶有多餘的船隻？讓方前輩他們幾人先乘船去嶽州。”“這......葉公子，大船上帶有一艘小船，只是坐不了這麼多人，要不您容我想想辦法？”曾仝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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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白也不再問，就聽離得不遠的王甫湊上來說道：“葉公子要用船？小人願意幫忙啊，小人麾下船隻雖然沒有曾幫主那麼多那麼大，但是載著六個人沒有任何問題。”曾仝反應過來，這王甫也是靠著水路運輸發的家，怎麼把他給忘了，隨機也說道：“王幫主說的不錯，聚武幫也有大小船隻百餘艘，葉公子放心用就是。”葉小白點點頭，說道：“那就勞煩王幫主帶著方前輩等人現在出發，有些事情夜長夢多，早到一些早放心。”

王甫躬身客氣地連說：“葉公子客氣了，請葉公子放心，我親自壓船，送他們去嶽州。”說完對一旁的方乃修道：“幾位，跟著在下走吧。”王甫人精一樣，知道方乃修幾人跟了葉小白，立刻降低自己的姿態，口稱在下，引著幾人出門去了。

等他們走遠，葉小白這才問曾仝：“曾幫主，今日到底是什麼情況？”曾仝知道葉小白要問，囑咐手下端來幾個凳子，招呼葉小白坐下，自己則在一旁準備低頭回答，葉小白制止住他：“曾幫主，於幫主不要客氣，我們現在是朋友，不要把我當成主子一樣，我沒有那麼愛好，都是江湖人，不講那些破規矩，都坐著聊吧。”曾仝心中頓時一股熱流淌過，他在登州和葉江上跑船做買賣好多年，達官貴人，世家子弟也真見過不少，可對葉小白還是打心眼裡佩服，這個年輕人武功卓絕，心思縝密，就已經超出很多同時期的俊傑，何況背景身後反而不欺人壓人，凡事就事論事，有錯必懲，有誤必罰，絕不牽連無辜，行事作風自有一套體系城府。

他和於連鋒都坐下來，這才開口道：“葉公子，那日激戰後，我就將船上的幫眾都分散下去，快馬趕到梧州城，之後三人一隊去尋找烏神醫，幾個時辰後沒有發現，這時一名弟子想起我們魚龍幫和梧州的聚武幫關係尚佳，就使人回來傳報，看能否和聚武幫取得聯絡，因為他們是地頭蛇，沿線也多，我與連鋒商議一番，覺得可行，就給了他令牌，讓他與王甫聯絡，取得幫助。”葉小白點點頭，對那個想出妙法的幫眾很是認同，這讓於連鋒記在了心中。

曾仝又接著說：“手下找到王甫的時候，本來很是熱情，結果，他聽到是要找烏飛雀以及他的弟子，就有些遲疑，想著要推辭搪塞過去，不過那時我們大船已經到了梧州，我和連鋒進城後直奔聚武幫找到了他，見他推諉，心中奇怪，於是連連追問，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只得將葉公子的那枚令牌拿出來給他看，王甫這才說了實話。”葉小白擰眉問道：“莫非其中還有蹊蹺？”曾仝點點頭：“倒不是王甫不願意相助，當年烏飛雀得罪了海州的侯家，發生了慘案，自己不知所蹤，留下的徒弟只有這易本草還在，況且一直被侯家追殺，王甫是冒著很大的風險將易本草收留，並安置在此地，他是怕......嗯，怕易本草被侯家找到。”

葉小白聞言，心中計較了一番，終於明白王用為什麼敢行騙，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借醫斂財了。他輕笑著對曾仝說道：“王甫恐怕不是收留了易本草吧。”曾仝和於連鋒對視了一眼，知道瞞不住了，這次於連鋒解釋道：“葉公子果然聰慧，易本草是被王用扣在這裡的，王甫原本不知情，直到他發現王用行騙多年竟然沒有任何人來找麻煩，因此私下調查，這才知道王用所為。”“呵呵，他倒是對這個弟弟瞭解的很。不過這王用，腦袋卻是靈光，膽子也大，什麼人都敢留，不怕侯家來找麻煩嗎？”

於連鋒也輕笑出聲，回道：“葉公子說的是，王家兄弟二人自幼沒了父母，後來是王甫出門在碼頭作苦力，因為為人正派，敢於出頭，慢慢在梧州碼頭上聚起了一幫人，很有威望，後來成立了聚武幫，也能左右逢源，將梧州上下關係都打點好，生意也越做越大，實力越來越強。”“哦？如此說來，這王幫主還是很讓人佩服的，白手起家，不容易啊。”葉小白感嘆。於連鋒點頭表示認同，又說：“王甫唯一的弱點就是這個弟弟，就這麼一個親人了，他百般迴護，對王用的要求從來都是點頭應允，因此才讓王用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王甫得知易本草的事情之時，很是震怒，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侯家那樣的龐然大物，想著把易本草交出去，可是架不住王用在後面搗亂，就是不肯把易本草放走，最終無奈之下，王甫答應了王用，只是叮囑王用看好易本草，別讓他亂跑，自己也親自找易本草聊過，聚武幫可以為易本草提供庇護和一切所需之物，但條件就是不能亂跑害了聚武幫，還有一條就是幫王用開藥方。”

葉小白對這王甫又高看了幾眼，果然能在江湖廝混多年的，都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這王甫也是十分有能力，有手段。他緩緩開口：“原來如此，王幫主對弟弟還真是沒話說啊，讓我都有些羨慕了。”

羨慕這話是真的，葉小白也多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像王甫一樣，哪怕就只有那麼一絲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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