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算聖

陳留，圉縣。蔡邕的書房，劉寵提腕握筆正在練著字，蔡邕在身旁指導著。

劉寵的隊伍與蔡邕同行，將蔡邕護送到圉縣，又在蔡邕的邀請下留在陳留蔡氏的莊園中暫歇了好些日子了。這幾年在洛陽，劉寵無論是忙什麼，總會抽些時間跟著蔡邕讀書寫字，這字現在倒不讓蔡邕嫌棄了。而讀的書大多已經可以和蔡邕論辯了，畢竟洛陽再怎麼說也是大漢的文化中心，特別是主持東觀正經之後，讀了許多東觀的藏書，而且劉寵年輕記性又好，對此蔡邕都十分喜愛這個弟子。

劉寵的情報頭子王越敲了敲書房的門，見劉寵依舊在練字沒有動靜，便進了書房候在一邊。一直等到劉寵練完了字，王越才走上去說道：“主公命我們打聽的那個人，暗衛們傳回訊息，並沒尋到那個人的蹤跡。”

對於這個問題，劉寵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繼續找”。

“諾……”王越雖然感到有點困難，也只好答應下來依令照辦了。

王越轉身退出去，再把書房的門關上，然後走到院子裡。看著院子裡那個鬚髮花白的老頭成天到晚的都在這院子裡寫寫畫畫的，真不知道這個老頭都在寫些什麼畫些什麼。

更令王越摸不著頭腦的是自從離開洛陽之後，主公就給自己發了個冊子，這個冊子裡寫的是好多人的名字，這些人有的在名字後面標註了所在地，有的什麼都沒有標明，就一個光溜溜的名字。比如進入了陳留之後主公就讓自己安排暗衛去陳留己吾縣找一個叫典韋的人，王越記得這個人的名字也在主公給的那份名冊上面。

可暗衛們翻遍了整個己吾都沒有聽說有這個叫典韋的人，自己這才來回稟主公，可主公又讓自己繼續找，這該去哪兒找啊？難道把整個陳留都翻一遍。王越長嘆了一聲，看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心裡打定了主意，王越便抖擻精神準備下去安排。

王越經過院子裡那個老頭身邊的時候，順便掃了一眼那個老頭，見那個老頭依舊埋著頭在寫寫畫畫，手上還時不時打著那把叫“算盤”的東西。王越看到這個老頭又搖了搖頭，他完全搞不清，當初主公是和這個老頭說了些什麼，這個老頭在洛陽好好的太史郎中都不做了，直接棄官跟著主公一路來到了陳留。看這老頭的架勢，估計會一直跟到東萊去。

王越見這老頭好像沒看到自己似的，也懶得和他打招呼直接走過去了。

王越不知道這個老頭也很正常，畢竟很多人或許都沒聽過這老頭的名字。這個老頭叫劉洪，學數學或天文這些專業的或許對這個人都不陌生，劉洪被稱為“算聖”，是“珠算”的早期奠基人、珠算之父，而且還是著名的天文學家，寫過《乾象曆》、《七曜術》這些專著。

劉洪作為蔡邕的好友，蔡邕被罷職返鄉，當時劉洪也在洛陽送行的人群之中。由於蔡邕平日裡在教導劉寵這個弟子的時候，就發現這個弟子在算學上比較有天賦，當時就向他引見了這位同樣精研算學的前輩。劉寵當時一聽這個人就是“算聖”，雙眼立即就放出光芒，然後就扔下蔡邕，也不顧劉洪是個鬚髮花白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長輩，直接把人拉到一邊密談了一小會兒。當劉寵和劉洪這一老一小手挽著手回到人群面前的時候，劉洪直接告訴蔡邕，太史郎中的官他不幹了，反正這個官職也是剛任命不久的，自己上任屁股還沒坐熱了，這不幹了也應該沒什麼影響，然後就跟著劉寵和蔡邕的隊伍來到了陳留。蔡邕也很納悶，這個弟子究竟給自己這個老友說了些什麼，使得這個老友連太史郎中的官職都不要了。

當然，劉寵和劉洪說了些什麼沒有第三人知道。

當時劉寵得知這個人就是“算聖”，知道這個劉洪發明了珠算，便在一旁問劉洪的珠算推廣得怎麼樣了。劉寵畢竟知道我國珠算雖然發明得早，不過推廣全面應用是很緩慢的，便關心了下這個問題。哪知劉洪一聽就納悶了，什麼珠算，我不知道啊。然後劉寵就把珠算簡單的原理和演算法給劉洪說了一遍，劉洪聽了眼珠子瞪得老大，雙眼就像劉寵看到自己時那樣放出了更加強烈的光，然後二人又交流了幾句算學，劉寵也是想考證一下東漢的算學水平，便把加減之外的乘除運算，甚至把乘法口訣表都背了一遍。劉洪這一聽不得了了，劉寵說的這珠算再配上這個乘法口訣，對以後算學會產生什麼影響，劉洪這個東漢末年少有的純粹學術型官員哪裡能不明白。

於是劉洪便做了決定，不行，我一定要把蔡邕這個弟子腦子裡的算學學過來，至於洛陽那太史郎中的官職與算學比起來，在劉洪心裡也算不上什麼了。於是劉洪便帶著得意弟子徐嶽，絲毫不顧自己一個老頭的身份纏上了劉寵，要向劉寵討教算學。

劉寵是滿頭的黑線，我說你一個老頭能不能注意下身份，我怎麼可能教你算學，不過相互交流一下還是可以的。於是劉寵便同意把劉洪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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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劉寵當然不知道他撿到寶了，他也當然不知道這讓劉洪發明珠算提前了十年左右。

劉洪一到陳留蔡邕的莊園，就找上了畢嵐，說什麼也要讓畢嵐幫自己按照劉寵的描述打造一把算盤。畢嵐找到了劉寵，劉寵說沒問題，還順帶著指導了一把畢嵐，幫劉洪打造了一把算盤。劉洪拿到算盤之後便視若珍寶、愛不釋手，連跟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徐嶽也不讓碰。

有了算盤之後，劉洪這個老頭對算學和天文學的研究勁頭就更足了。在蔡邕莊園的院子裡不是成天寫寫算算，就是整晚整晚的看星星，為此劉寵和蔡邕都不免為這老頭的身體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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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又是上路的日子了，劉寵一行在陳留圉縣的蔡邕莊園已經耽擱了許多時日了。

這日劉寵吩咐隨人裝點行李物資，家眷們也魚貫而出，紛紛上了自己的馬車。鮮卑公主蕭雅也挺著個大肚子上了最穩當的那輛馬車。蔡邕其實勸了很多次，讓劉寵把這個小妾留在自己這個老師的家裡，等孩子出生之後再安排人把母子完整地給劉寵送到東萊去。劉寵也這樣勸了蕭雅許多次，可人家蕭雅就是一副你在哪我就在哪的樣子，劉寵說這樣趕路可能對孩子不好，蕭雅說我們鮮卑女子才沒有你們漢人女子那麼嬌氣，我們鮮卑女子快要生產的時候還可以去放羊呢。

劉寵拗不過，只好帶著畢嵐，打造了一套簡易的減震裝置安裝到了蕭雅專屬的馬車上。

劉寵的隊伍緩緩出了蔡邕的莊園，然後出圉縣，向東南取道己吾出陳留郡。再一路上睢陽官道，沿濟陰郡己氏、單父，山陽郡東緡，任城樊縣、瑕丘，魯縣、汶陽，泰山巨平、茌縣，濟南歷城、土鼓、於陵，齊昌國、臨淄，北海劇縣、都昌、下密，然後便進入東萊郡。再經東萊當利、掖國、曲成、惤國便抵擋劉寵此行的目的地東萊郡治所黃縣。

此行走坦途官道，經兗、豫、青三州，合三千一百二十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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