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縣。

劉焉披著一身青裘,抬頭望著明月,長嘆了一聲,說道:“月色雖好,但總有盈缺,這幽州也不是久留之地啊。”

春雪化開,天氣早晚有些清冷,劉焉緊了緊身上的青色裘袍,心中觸景生情,無比感慨。雖然天上有圓月,但幽州這片土地上,自黃巾以來,就一直亂糟糟的,好像從來沒好過。細細數一下的話,自黃巾之前就有鮮卑頻頻寇邊,幽州這輪月亮就似乎從未圓過。所以劉焉無比感慨,生中早已生了去意,雖然頭上還頂著個宗正,但這個宗正也不過是遙領罷了,自從出任幽州刺史以來,就像是陷入了幽州這片泥潭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

“不知使君之意如何?”

這時,劉焉身後走來一個披著白裘、鶴髮童顏的老者出言問道。看這老者完全有一身出塵之感,要是劉寵見到了一定會驚呼一聲“仙人”!

“朝綱混亂,王室衰微,刺史、太守行賄買官,盤剝百姓,招致眾叛親離。我欲上書陛下,選清名重臣以為牧伯,以掌一州軍政,如此方能安定天下。”劉焉轉身回答這位老者的話,神情顯得格外恭敬。

“不知使君想選哪一州?”那老者繼續問道。

“交州僻處江海,遠離中原,可以避禍,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益州分野有天子氣,使君不妨去益州。”劉焉說完,那老者搖了搖頭,才向劉焉建議道。

不錯,這位老者正是歷史上勸劉焉去益州的董扶,別看董扶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可這精神頭和這相貌哪有那種垂垂老矣的感覺。

畢竟這董扶可是東漢末年著名的讖緯家,一生修習讖緯之術。這讖緯本來就是道家和陰陽家糅合之後的一個分支,也是講究修行。所以,董扶即便一把年紀了但修行了一輩子到現在看上去也是鶴髮童顏,精神郎朗。

劉焉對這位高士兼好友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當即就拱拱手說道:“多謝先生,那劉焉不日就上書陛下,請置州牧,求守益州。”

“京師將亂,你致書洛陽之時,可書信一封給太倉令巴西趙韙,告訴他可以回鄉了。”董扶點了點頭,又說了一句。

“謹遵先生吩咐。”劉焉應道。

……

月色清冷,雪化有聲,劉焉畢竟也上了年紀,良久,又緊了緊裘袍,好像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與心中所想不相干的話:“不知先生以為劉寵此子如何?將來是否會是我益州之威脅?”

聽劉焉這口氣好像益州都已經是他的了,不過董扶並沒有感到絲毫不快,隨劉焉在月色下站了許久,董扶身上的白色裘袍就那麼披著,不像劉焉緊了一次又一次。

“此子老夫看不透。”董扶搖了搖了頭說道,“此子生早亡橫死之相,然觀此子有生死氣運纏身,此等氣相老夫憑生僅此一見。”

“身帶死氣,顯然不是生人,不過又有生氣……如此生死相交,老夫實在看不透……看不透啊。”

要是劉寵聽到董扶這番話說不定會嚇一大跳!

董扶見到的劉寵自然不是原來那個劉寵,原本那個劉寵可以說少年之時就上天了,自然是早亡了,既然已經死了,那當然身帶死氣。再說歷史上的劉寵將來就會死在袁術的刺客手上,這不是橫死又是什麼。

至於劉寵又有生氣,自然是董扶看不透現在這個劉寵的來路,所以才會覺得生死相交。畢竟董扶不是那種很妖孽的修行之人,不過就算是這樣董扶作為一個搞讖緯的已經很厲害了。

董扶,劉寵是在薊縣見過的,屠夫大將軍何進上臺之後,強行徵辟董扶出仕,在朝廷擔任侍中。或許是當年平定張角之後派袁紹出使廣宗沒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幾年隨著劉寵聲名越來越盛,一場又一場的勝仗打下來,讓這個屠夫大將軍心中對劉寵越來越好奇。所以趁劉寵在幽州大捷,便派出了善於望氣觀相的董扶前來犒賞劉寵的大軍,所以在薊縣董扶也見過劉寵,並細細觀望了劉寵的氣相。

這些劉寵當然不知道,董扶的名聲劉寵也有所知。不過劉寵倒是沒把這個董扶放在心上,畢竟讖緯那玩意兒,真是說不出的不靠譜,比如二世祖袁術稱帝不就是因為那句東漢流傳已久的讖詞“代漢者當塗高”嗎?結果如何,袁術代漢了嗎?

所以說,讖緯這玩意兒很不靠譜的。

不過要是劉寵聽到董扶這番話又如何想呢?

倒是劉焉聽董扶說劉寵是早亡橫死之相,也就沒把劉寵放在心上了。至於董扶說的生死氣運相交,這話劉焉更沒放在心上,畢竟與董扶打交道多了,什麼望氣觀相劉焉是能明白的,不過氣運這玩意兒劉焉就不懂了。

……

柳城。

劉寵和公孫瓚合兵之後,將柳城團團圍住,前後也攻打了幾次,但始終沒能把柳城打下來。

不是士卒怕死,也不是黃忠、典韋這些大將不夠勇猛,而是柳城之內的丘力居等烏桓人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不論是老弱婦孺都上城助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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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劉寵很煩惱,柳城也不愧是遼西烏桓的大本營,果然沒那麼好打。無奈之下,劉寵也只好使出了圍城這招,城內的烏桓人再不怕死又如何,只要圍困下去,城中早晚糧盡,柳城也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