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你過來,孤有事吩咐。”劉寵將李輔喚到跟前。

“請大王吩咐。”

劉寵拍了拍李輔的肩膀,說道:“先生是王府的大管家,王府這次能否度過此劫就靠先生了。”

李輔感覺拍在肩膀上的手掌如山一般,心中忐忑地問道:“大王有何良策?”

“先生立即安排人手,將王府能變現的產業儘快變現,爭取在最短的時間照最大的可能籌措金錢,甚至不惜動用我陳國各府庫……一定要籌措到儘可能多的錢財。”

李輔似乎醍醐灌頂了,驚問道:“大王莫非要以重金賄賂中官?”

“先生言那師遷亦是貪得無厭之人,而中官也是貪鄙成性,只要捨得錢財,想必能保住我陳國,說不定也能保住魏國相。”

“只怕大王此舉會在士人之中落下結交閹黨的汙名啊。”

“是名聲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劉寵沒好氣地說道。

……

李輔一愣。良久,心中暗自嘀咕:大王怎能講出這樣的話呢?餓死是小,失節是大,名聲當然比性命重要啊,難道大王變了?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辦啊,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劉寵催促。

李輔回過神來,領命道:“在下這就去辦。”

“要快!”

“在下領命。”

說罷,李輔一臉急切地退出了寢殿。

殿中,此時又恢復了一片寧靜,旁邊人形宮燈的燭芯燃爆的輕微的噼啪聲依舊偶爾傳來。

“希望這個辦法可行。”劉寵對自己說道。

“漢靈帝和他手下那一幫宦官都是貪鄙成性之輩,只要有錢什麼事情辦不成,如果辦不成,肯定是錢不夠。”劉寵繼續給自己打了打氣,只盼這個王府的大管家能趕在天使趙忠抵達陳國之前籌措到儘可能多的錢財。至於多少不好說,總之多多益善,說不定這當中還得賄賂一把漢靈帝,錢少了肯定不行。

……

數日之後,陳縣大獄,少年劉寵身披絳色頭蓬,帶著吳匡前來看望魏愔。

劉寵的頭和臉似乎都埋進了斗篷的帽子裡面,當劉寵見到魏愔的時候,魏愔滿身傷痕地躺在幽暗潮溼的牢房一角。

對於少年劉寵來說,魏愔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也是他父親留下的股肱之臣,而這位老者現在卻受到如此對待,真不知是犯了什麼大罪,不就是劉寵玩了個祭天嗎。

“大王……大王……你怎麼來了?”魏愔從牢房天窗射進的月光中看清了劉寵的樣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少年劉寵向魏愔鄭重施了一禮,道:“國相為我陳國,為我漢室,遭此劫難,寵不能搭救,實在有愧啊。”

“大王言重了。”魏愔艱難地搖了搖頭,轉而關切地問道:“大王是何時醒來的?”

劉寵於是將自己醒來,以及想出以重金賄賂宦官的對策告知了魏愔,並詢問魏愔的意見,“不知國相對此策有何見解?”

魏愔沉思了一會,答道:“只怕大王此舉於聲名有損啊。”

劉寵心中一陣無語,難道古人都這麼迂腐,都覺得名聲比性命重要嗎?

“國相多慮了,性命都沒了,要名聲有何用?”劉寵說道,“此番能得探望先生,也是花了大錢賄賂了那師遷,師遷身為閹黨,這一步已經走出了,哪裡還能顧及那許多,只盼能保住先生性命,保住我陳國。”

魏愔看著劉寵,內心十分不解:大王這是怎麼了?以前大王禮賢下士,注重名望,怎麼如今說出這樣的話?

魏愔沉吟了一陣,道:“大王此策確實對了中官的脾性,想必也能得天子歡心。”魏愔說罷,轉而嘆道:“可惜啊,我大漢朝廷如今怎成了這番模樣,天子與閹黨勾結,上下魚肉百姓……可憐我大漢江山,大漢百姓啊!”

“國相還需慎言,此等悖逆之語若是傳入天子耳中,後果難以設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