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被人佔了去,音夏原是打算再去要一間上房給陳錦,陳錦嫌天晚怕擾了別人,只讓她在外間重新鋪了張床睡了。

男女有妨。

音夏怕晚上有什麼事,便抱了床被子縮在椅子上守了一夜。

天微亮,音夏便醒了,見陳錦還睡著,偷偷挪到裡屋,發現床上已經沒有人了。出來時見陳錦正坐起來,忙道:“姑娘,那人走了。”

陳錦點點頭。

半個時辰前走的,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對方怕也是想讓她知道吧。

想了一回,陳錦起床洗漱,用了早飯後便重新出發。

此時雖仍在年節裡,但越往後,年節的氛圍便越淡,從朔方出發,越往前走,延途卻越是荒涼。他們來時因趕路,倒沒怎麼在意周邊的環境,此時掀了簾子看出去,官道上並沒有幾個人,官道兩邊都是光禿禿的,那樹幹的皮都給剝光了,不知拿去做了什麼用途。

“今年冬天,這裡連下了一個月的冰刨子,像碗那麼大的,田裡顆粒無收,聽說很多人吃不起飯,成了流民。”音夏見她微皺著眉,出聲道:“朝廷雖撥了款賑災,但一層層扣掉,真正到百姓手裡的卻少得可憐,這樹皮怕是被流民剝去吃了。”

陳錦垂下眼皮,沒有說話。

再強盛的國家,也會有流民乞丐,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

她早就過了頭腦發熱的年齡,也不是那等古道熱腸的人,這些事她看見了也頂多送出幾張銀票子,至於其他,她不會做,也做不了。

又行了一段距離,車外突然一陣吵鬧。

瑞兒掀開簾子往外看,突然回頭來對陳錦說:“姑娘,外面好多難民。”音夏湊過去跟她一起看,只見她們已到了朔城的城門口了,門口那條大道上橫放著一條帶刺的柵欄,官兵持刀站在柵欄後面,阻止難民湧進來。

吵鬧聲便是從難民裡發出來的。

雖有難民攔路,但陳府的車馬有各省會通行書諜,官兵倒也不敢多加為難。只是入城時,終究是鬧了場不小的混亂。

瑞兒在馬車裡嚇得直往音夏懷裡鑽,感覺馬車正被數十隻手推搡著,她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著也是情理中事。

陳錦面不改色的倚在榻上,有陳知川和陳珂在外面,她並不擔心。

過了一陣,馬車不再晃動了,瑞兒抬起小臉,看著陳錦面不改色的神情,不由羞赦難當,低頭說道:“瑞兒……瑞兒給姑娘丟臉了。”

陳錦放下車簾子,笑道:“我也有些害怕,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聞言,瑞兒睜圓了眼,“真的嗎?”

陳錦點點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