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童走過來,給她切脈,待收回手後才道:“我估摸著你也該醒了,所以來看看。”

陳錦眉頭一挑,“你是鐘大夫的弟子,現在看倒有些青出於藍的意思。”

“師父專注醫術多年,我才剛入門,尚難望其項背。”

陳錦揚唇一笑,“好好的少年郎,怎的就生了這樣一副老頭子的性子?失了鮮活之氣,也失了可愛。”

墨童看她一眼,“墨童身為男子,本不需要可愛這種東西。”

陳錦點點頭,望向他,“你可是有話要問我?”

墨童在她身邊的凳子上坐下,稚嫩臉龐上浮出一抹肅然之色,“我覺得此次馬驚不是意外。”

他這樣直截了當倒讓陳錦有些意外,沉默片刻才道:“為什麼這樣想?”

“拉車的那兩匹馬是從京城出來的,這一路雖行得匆忙,但馬卻十分溫順,何以在鹽田河邊卻突然發了狂?要麼是有人給馬投餵了容易刺激它們的食物,要麼,馬受了傷。”

陳錦聽他說完,也並不急著表態,只道:“看你人小,知道的倒不少。”

墨童看著她,大而圓的眼睛裡似乎有些責備之色,但太輕微了,一閃而過便了無蹤影,“我讀萬卷書,雖不如行萬裡路,但千裡總是有的。更何況師父也經常給我們講外間的事,我由此聯想而已。”

“我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陳錦說,“不如請大爺來好好說一說吧。”

音夏得令去了,沒多久回來說二老爺回來了,幾個人正在小樓喝茶。

陳知川回來不是先來看這個女兒,倒是急著去抱慕雲陰的大腿,真是……陳錦一時找不到詞來形容,只對墨童說:“有一種讓人聞了便會陷入昏迷的藥,你可知道?”

墨童搖搖頭。

陳錦說:“那你師父有沒有教過你如何調配?”

墨童小臉一紅,搖搖頭。

他跟師父學的是救人,還沒學到如何毒人那一步。

陳錦似乎早料到了答案,讓音夏取來紙筆,待研好磨後,筆尖蘸了墨在白紙上寫了幾行字,音夏在邊上伺候,看著紙上的字一時有些怔神。

紙上的字跡絹美秀麗,是極好看的,但是與姑娘原來的書法比起來,卻多了幾分氣韻,她努力去回想,卻似乎想不起陳錦原來的字是什麼樣的了。

陳錦將桌上的紙推到墨童面前,墨童引頸去看,只見上面寫的是幾味尋常草藥,只在最末梢加了一味紅覓草,耳邊傳來陳錦的聲音:“你照這個來做做看。”

“你……”墨童想問你怎麼識得草藥,陳錦卻先一步開口道:“我自小體弱,也看過好些醫術,久病成醫吧。”

音夏在一旁點頭,“對呀,就是現在,姑娘平日裡參湯補藥也沒斷過的。”

墨童沒再問下去,拿了方子走了。

瑞兒進門與他打了個照面,步入屋內,將手裡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圓桌上,“姑娘,該喝藥了。”

陳錦看著那黑黑的藥汁,已預見到了它的苦澀,但還是伸手端過碗來,一口氣喝了下去。

瑞兒在邊上看著,心道姑娘喝藥就跟喝水似的,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厲害。

陳錦自桌邊起身,往床邊走去,“我有些乏了,再睡會兒。任何人來都別打擾我。”

音夏與瑞兒忙上前服侍她躺下,打下簾子後才一起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