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街角的屍堆下面,元修沒有來,誰都沒有來,她費力推開壓在身上的陌生屍體,慢慢爬起來。

夜晚已去,黎明將至。

白光自天際罩下,落在她染滿鮮血的臉上,她兀自閉上眼睛,一行清淚自臉頰緩緩流下。

元修是她的信仰。

這個信仰,只當她是顆棋子。

廂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聽聲音大概有三、四個人,不時,隔壁廂房的門開了,陳珂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見過二公子。”

一道聲音隨即道:“子容莫要多禮,等很久了吧?”那聲音溫潤如玉,聽著很是順耳。

兩人說著話,聲音漸漸便聽不見了,想來已是入了廂房。

陳錦垂下眼睛,子容是陳珂的字,元昀既這樣的稱呼他,表示兩人關系匪淺,想了一陣,因對音夏道:“你去跟大爺說一聲,我有想買的東西,便不跟他在一處了,買得東西自會歸家,讓大哥不要擔心。”

音夏答應著去了,沒一會子回來,“大爺與貴客聊得正高興,讓我來問姑娘要不要過去坐坐?”

陳錦又想起陳珂要給她與元昀牽線的事,搖搖頭,“你去回了大爺,就說有緣自會相見,今日便到這裡。”

音夏又去了,這裡陳錦起身,瑞兒替她把大氅穿上繫好帶子並將帷帽重新戴上,音夏也回來了,主僕三人出了廂房下樓,出了青雲臺。

陳夫人挑的兩個小廝將馬車牽過來,陳錦與兩個丫頭上了馬車,倆小廝分別坐在兩邊,趕著馬車往前行去。

元昀立在窗邊,看著那馬車走遠,回頭對陳珂道:“那小姑娘便是子容的妹妹?”

陳珂朝他拱了拱手,“正是舍妹。”

“我瞧著子容生得這樣一副好模樣,令妹該也有傾城之姿吧。”元昀笑著,舉起杯子呷了口茶,眼眸中流轉著淡淡的光華,不逼人,不聲勢。

陳家人長相都不算差,這話雖沒人對陳珂說,但他也有這樣的自知,當下笑道:“二公子快別折煞我了。我這妹妹是我二叔的女兒,雖有天人之姿,但從未以此自恃,性子柔和得很。”

陳珂極少與旁人談及家人,所以元昀聽罷這話有些詫異,心道陳珂對這個妹妹似乎格外上心些。

當下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只道:“上次去江淮賑災未令父皇滿意,著令我與三弟年後再下江淮,重新整理此次事宜。”

陳珂與元昀相交一年,從未就朝廷之事談論過,現在元昀對他說了這樣的話,陳珂一時不知要怎麼接下去。

元昀看了他一眼,續道:“我與子容已認識一年有餘,不知子容可知我在想什麼?”

陳珂突然跪下,頭磕在地板上,誠惶誠恐道:“草民不知。”

元昀將他扶起來,面朝窗外,緩緩說道:“我自小在宮中長大,在父皇心中並不出彩但也不算平庸,父皇喜歡的是大哥元庭,我看在眼裡並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畢竟,大哥才是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我下江淮時母親病著,初時只以為是傷了風過些時日便好了,前幾日我入宮去看她,無意得知她是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