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看著他,“我沒有讓你尋我。”

“對,是我自己要尋的。”慕雲陰說,“我想著,你不該那樣死去,我要你和我都重新活過來。”

“所以,我變成陳錦,也是因為你?”她記得,前世他死在她眼前,用那把從不離身的劍橫頸自刎,那麼,他又是如何得知她後來的死訊的?莫非他死後還留連人間?

“不,”慕雲陰說,“起初知道你死訊時,我便想了各種辦法,但因我已非人,很多事情實難做到,或許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上蒼,有一天,一個老者突然來了,說要助我重返人世,說我可以向他要一個願望。”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下來,彷彿在回憶那個虛無卻又真實的時空。

“我起初是不相信他的,但又想起自己早已是一抹孤魂了,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了,便跟他說,我想讓你活過來。”他看向陳錦,眼裡綴著點點的光亮,彷彿看著了陽光的太陽花,耀眼得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陳錦別開眼,聽他繼續道:“他說,他收集了你的魂魄,但無法許你今生,只有來世。我說,我可以去找。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

短短數語,個中情節卻絕非那麼簡單。

比如那個老者是誰?

她變成陳錦是否與他也有關系?

還有慕雲陰,他是怎麼帶著前世的記憶活在當下的?難道他同她一樣,靈魂都穿越了嗎?可他早已是個死人了。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怪物?”慕雲陰看著她,問話時神情很是緊張。

陳錦一由笑道:“那我也是怪物。”

“你不是。”慕雲陰認真說道,“你是舒展,現在是陳錦。”

“謝謝你,慕雲陰。”

除了謝謝,她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

前世他們不過幾面之緣,奈何他情深錯付,耗了半生不說,這一世亦搭了進來,何必呢。

慕雲陰卻笑了起來,“這都是我自己願意的,你不用謝我。”

“可我應承不了你什麼。”陳錦說。

慕雲陰神色一黯,“果真是因為元徵嗎?”

陳錦沒有承認,但也沒否認,只道:“願我們仍是朋友。”

“當然。”慕雲陰愣了片刻,突然一笑,“我知道你仍不會喜歡我,但我的心情跟從前是一樣的,希望你以後不要不見我。”

“你來京城,也是為了尋我嗎?”

“對。”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陳錦實在是硬不起心腸,只道:“你該回鹽田去,那裡有你的族人,還有你要背負的使命。”

慕雲陰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說道:“你放心,我仍是慕府的人,不會歸順任何一方的。”

“那在寶華寺時,你為何對我出手?”

“我欠墨筠一個人情。”

這便能說通了。

“後來,為何又與元徵……”

慕雲陰笑了笑,“不過是見他太過瀟灑不羈,想跟他玩玩罷了,豈料,他是一個披著紈絝子弟外袍的獵食者,竟將舒展抓走了。”

“我見過她。”這話陳錦說來稍顯奇怪。

慕雲陰明白她的意思,“她回來跟我說了,說有一個過話,我問她說了什麼,她卻說不記得了。”

當日她雖跟元徵說,舒展是生是死與她全無關系,但最後到底無法忍心,讓元徵將人送回去了。她是有私心的,因為那是曾經的自己,所以即使是死,她也不希望她死在她能感知的任何一個地方。

“你既已找到了她,便與她好好過餘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