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早已有人打掃幹淨了,陳錦將陳夫人自馬車上扶下來,進了院子。裡頭青竹碧綠,一條石子路鋪呈在腳下,三面的屋舍重新修葺過,屋前掛著紅色小巧的燈籠,看著很是喜慶。

陳夫人四處打量了一下,問陳錦,“囡囡,怎的這樣快便找到了院子?”

陳錦怕她多想,便道:“陳路是個能幹的,還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陳夫人滿意地點頭,“那便好。”

涓寶和鈿琴端了茶上來,涓寶笑道:“連夫人的小廚房也搬過來了,二姑娘怕是與老爺磨了好一陣子吧。”

“那倒沒有,”陳錦呡了口茶,“阿爹念著阿孃的身子,便是說什麼都是依的。”

兩個丫頭嘻嘻笑起來,陳夫人的笑容卻淡了,垂眸喝茶。

陳夫人的小廚房原封不動地搬進了這座幽靜的小院子,看著倒與在陳府沒什麼不同,但到底又不同了。

如今陳茵被困。

葉姨娘又在月子中。

望月樓起火。

加之陳珂去了江淮。

本就人丁單薄的陳府,放眼望去,竟尋不到幾個人了。

自老太太去世後,她房裡的兩個大丫頭和隨侍她的嬤嬤跟了陳錦,其他下人要麼分配去了別的院子,要麼自請出府了。

陳府,似乎真的凋零了。

陳錦陪陳夫人用了午飯才走。

走時陳夫人叫住她,交代道:“回去時,去看看你大姐。她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頭,這次關進柴房,也不知會胡思亂想成什麼樣子。”

以陳錦對她的瞭解,陳茵不會胡思亂想,她只會想盡辦法給自己脫罪。

但為了寬陳夫人的心,陳錦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阿孃放心,一切有我。”

她本生得嬌柔,身子也不算硬朗,說話時卻莫名地讓人對她有一種信任感,彷彿她既說了,便能做到。

陳夫人將她送出去,目送馬車走遠了,才回身進了屋。

涓寶扶著她的手臂,輕聲道:“夫人,我覺得二姑娘真是厲害極了。”

聞言,陳夫人微微一笑,“是啊,這些事本以為做起來會很難,不成想竟也這樣容易。”

“我聽音夏說,二姑娘直接去找了老爺,然後老爺便同意夫人出來養身子了。”鈿琴在旁邊接話道,“就算從前老夫人在時,尚沒有人敢直接對老爺提要求的。”

陳夫人但笑不語。

她的囡囡,真正是長大了。

……

陳錦徑直回了府,或許是今日了卻了一樁心事,竟不覺得困。

音夏問她是否要午歇,她搖搖頭,“墨童是今日過來嗎?”

“是,那日走時墨大夫說今日再過來給姑娘請平安脈。”

陳錦點點頭,“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音夏依言出去了。

房門關上,屋裡立時安靜下來。

陳錦倚在靠窗的軟榻上,透過開著的窗看出去,牆邊的榕樹枝葉繁茂脆綠,能聽到鳥叫聲,卻見不到鳥兒的身影,想來又是躲哪片樹葉後面了吧。

陳錦看了一會兒,慢慢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