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夏把人送出去,回來時見陳錦仍坐著,猶自出神。

音夏心裡一跳,又想起墨童說的那句心病,心道姑娘莫不是真的喜歡三太子吧?

陳錦其實沒想什麼,今日再見墨童,發現他竟好似長高了些,但是更清瘦了。招募禦醫的詔書已下,若墨童有心,只怕早已去應試了,何必等到今日。

想了一回,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便不再想了。

陳錦回神,見音夏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問道:“怎麼了?”

音夏一愣,笑道:“我見姑娘發呆,正想著要不要喚你呢,藥快涼了,姑娘快趁熱喝了吧。”

陳錦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了,見音夏仍看著自己,不由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被陳錦瞧破,音夏也不好再隱瞞,直言道:“墨大夫說姑娘有心事,音夏猜想,姑娘的心事是不是關於三太子的?”

陳錦知道她向來是個機敏的,只是沒料到她這樣聰慧,竟然一想就透,伸手撩了頰邊的發,才慢條斯理道:“是與三太子有關,但並不是男女之間的事。”

音夏恍然,轉念一想,姑娘與三太子並不相識,心緒為何會因三太子而動?但見陳錦一臉平靜,想來是不願多說的,便也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頭。

陳錦剛喝了藥,現下有些犯困,音夏伺候她睡下,端著空藥碗退出屋去。

立春後,院子裡的花全開了。

紫月每日來這院子,見碧羅都在修剪花草,似乎除了這一樣事她便沒別的事可幹了。紫月仗著有莫氏撐腰,見著碧羅總是沒有好臉色的。

這日因徽州陳家那邊送了今年的新茶上來,夫人說要送一盅來給大爺,紫月想著能見著大爺了,便主動攬了這差事。莫氏一直便想把她給陳珂,只是陳珂沒點頭,也找不到什麼名目,便讓紫月去了。

紫月進了院子,沒見著幾個人,碧羅也不見人,正好奇,突聽大爺屋裡傳出幾絲聲兒來。紫月今年也有十六了,早已通了人事,明知那聲音代表著什麼,腳上卻是管不住,一步步朝窗邊挪去。

只聽裡頭傳來一陣陣的呻吟聲,聽聲音像是碧羅的,還伴著男子的輕笑,只因男人聲音較低,紫月一時倒辨不出是何人,只是這個時候能在大爺房裡的,除了大爺自己還能有誰?

一想到碧羅那個賤人此刻正在屋裡跟大爺翻雲覆雨,紫月心裡的嫉妒便怎麼也壓不住,蹭蹭的冒上來,雙眼裡冒著兩團火,指甲無意識的捏著茶盅,彷彿要把茶盅捏碎了才甘心。

站了一會子,碧羅的聲音還在繼續,紫月終於生氣的跺了跺腳,咬牙走了。

紫月是哭著跑回去的。

怕被人瞧見,把頭埋得低低的。剛到莫氏的院門口,便撞見也要進院子的三姑娘陳淑。

陳淑一貫是個喜歡惹事的,見這小蹄子今日這樣反常,不由挪揄道:“紫月今兒是怎麼了?頭埋得這樣低,怕是要數螞蟻?”

紫月知道這三姑娘是個色厲內苒的草包,心底很是瞧不上,但因著身份,也只能福身見禮,“三姑娘。”頭卻仍是不肯抬起來。

陳淑似得了趣,走近兩步,伸出食指來抬起她的臉,見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全是淚痕,不由驚道:“這是誰惹咱們紫月了?快快告訴我,我替你出頭去。”

撞見大爺與通房丫頭正在這樣那樣,這樣的事紫月怎麼好說出口,她平日裡向來口齒伶俐,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支支吾吾起來,半天沒找著好的說辭。

陳淑一聽更得了勁,連聲催促下,紫月終於將剛才所見說了出來。陳淑聽罷,眯起了眼睛,心道大哥平日裡裝得那樣風高亮節,沒想到竟然也是這樣不堪,哼,他還好意思說她?!

嘴上卻道:“真是大哥和碧羅?”

紫月重重的點頭,以此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陳淑掩帕輕咳一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盯著紫月,“這事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的,你本就是要指給大哥的,過去跟碧羅一起伺候大哥也不差,只是那碧羅,阿孃還沒有正式發話,她竟這樣迫不及待的自己爬上床去,忒不識好歹。咱們得給她點教訓。”

紫月“撲通”一聲跪下,“請三姑娘給奴婢作主。”

陳淑大大方方的將她扶起來,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怎麼說你也是阿孃身邊最得力的丫頭,我不幫你難道還去幫那碧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