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蠢(第1/2頁)
章節報錯
當夜,皇上在禦花園設宴。
朝中大大小小群臣俱在,那一夜觥籌交錯,那一夜賓主盡歡。說那四太子為人風流瀟灑,酒量更是過人,杯中美酒如水般灌下去,燻得一張如女子般美妍的容顏愈發卓絕。只是,只是渾身上下卻無半點皇家貴胄該有的矜持和高雅,市井潑猴還差不多。
皇上複得愛子,即使看見了這放浪形骸的樣子也只裝作沒看見,一邊同新晉的玉貴人說話兒,一邊轉著手裡的酒杯,眉開眼笑。
酒過三巡,皇帝攜著愛妃的手施施然走了,眾人恭送一回,也都各自散了。
墨相因近日偶感風寒,未能入宮,長子墨越自宮中回來,徑直去給他請安。
墨相問:“皇上可高興?”
墨越說:“皇上整晚都沒合攏過嘴。”
那便是十分高興了。墨相坐在紫檀木椅上,捋了把半白的胡須,眯起眼睛道:“這位四太子挑得是個好時候。”
墨越點點頭:“如今朝中早已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如無意外,下一任儲君便在這三位太子中挑選了。現在橫空冒出個元徵,輕輕鬆鬆便得了個太子的名頭,皇上寵愛可見一斑。前些時日出京的那些刺客,怕就是去殺他的吧。”
墨越時任禮部侍郎,與墨相父子雖同朝為官,但與其父的沉重老道相較還欠些火候,如今雖是在家裡,也敢把這些話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墨越說完便著了悔,只是為時已晚。
以往這話總會得墨相幾句訓斥,今日墨相卻難得沒有發作,沉默良久,才道:“大太子驕縱跋扈的性子,這些年竟是變本加厲了。”
墨越垂手聽著,聽墨相話鋒一轉,轉到了小妹身上,“你妹妹也是糊塗。”
墨越也不替她分辨兩句,一徑垂首道,“是。”
“僅憑幾句傳言,便搞出這樣的事情來,她是不是不想頂著墨這個姓了?”墨相年紀大了,脾氣也漸比當年好些,只是當年發的是外露的脾氣,如今雖沒有動怒,一雙厲目卻更叫人膽寒。
墨越快把頭低到胸口了,輕聲道:“小妹如此糊塗,兒子已經教訓過她了。”
“咱們身為官宦之家,本該愛民惜民,她竟為了一句鳳凰命格要去殺一個小女娃,這等見識,這等頭腦,說是從墨家出去的都嫌丟人。”墨相把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發出一聲脆響,墨越的心也跟著抖了一抖。
“阿爹息怒,小妹已經知錯了。”
墨相冷哼一聲,“她在家裡時都被慣壞了,也難為唐譽能夠容忍她。”
墨越一臉訕笑,哪有阿爹這樣說女兒的。小妹的性子是倔犟了些,但畢竟是墨家唯一的女兒啊,自是眾星捧月般的供著的,雖早已出嫁多年,但哪次回府不是前呼後擁的,墨越早已經見慣了。
“妹夫性子溫和,怕還不知道小妹做的那些事。”想到這裡,墨越有些擔憂。
墨相嘆了口氣,“能瞞一時瞞一時吧。”
“是。”
元徵喝了個半醉,皇上親派大內侍衛送他回去,看得一幹皇子急了眼,但在皇上面前還得端著矜持,不能表現出分毫不憤來,元徵也沒拒絕皇上的心意,笑嘻嘻答應了。
往日這時候宮門早已下鑰了,但今日因著宴席,這時候宮門還敞開著,長隨牽著馬在門邊候著。元徵雖喝了酒,回去時卻仍是騎馬,身後跟著兩個長隨,皇上的大內侍衛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面。
這時已經很晚了,街上商鋪早已歇業多時,路上更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元徵拉著韁繩,打了個哈欠。
清冷的長街上只有馬蹄聲聲,路過陳家西府時,元徵勒了韁繩,後頭的長隨不知道他這是何意,只能跟著停下。
元徵抬頭看了眼門上高懸的門匾,簡簡單單的“陳府”二字映入眼簾,看起來竟格外親切。門口兩側蹲著的石獅張著大口,模樣竟有幾分可愛?元徵看了半晌,撫額嗤笑一聲,彷彿在笑自己,接著揮鞭走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清早,秦管家端了醒酒湯過來,早早在門邊候著。
元徵開了眼睛,昨夜醉意化作一股頭痛襲來,他按了按太陽穴,眉鋒輕皺。在床上枯座了一會兒,也不要人伺候,徑直起身穿衣洗梳。
喝了秦管家送來的醒酒湯,頭痛稍微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