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到如今仍記得她剛出生時哭得慘兮兮的模樣,奶孃抱出來給他看時,她本在哭,一見他突然破涕為笑了,他心裡霎時一片柔軟。後來,那道士進了府,說了那樣的話,他再沒辦法正視她,這些年來,他也一直規避著她。

此時的陳錦,目光澄澈,微微上翹的嘴角已有了幾分少女時無法比擬的明媚,真正眉眼若畫,俊俏絕色。陳知川心中一頓,隨即移開目光。

陳錦送走了二人,回屋躺下。

這一晚,音夏和瑞兒肯定是沒睡好的,陳錦卻難得一夜好眠,第二日開眼時,外頭已天光大亮。

音夏昨夜就在外間支了小床睡下,一晚幾乎沒合過眼,怕那賊人再來。

聽見裡屋的動靜,音夏輕手輕腳地進來,見陳錦已自床上坐起身來,盡快上前打起簾子,“姑娘這麼早就醒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明亮的天光自窗外溜進來幾絲,陳錦笑道:“這麼晚了還早?不睡了。”

音夏伺候她穿衣梳洗,規整完了,瑞兒正好進來,端了一個大大的食盤,將食盤裡的早點擺在桌上,見了陳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姑娘精神頭看著倒好。”

陳錦揉揉她的頭發,“阿風今日做了什麼好吃的?”

瑞兒便如數家珍的掰著手指說起來,陳錦坐到桌邊,看著一桌子的碗碟,笑道:“阿風這是在養豬嗎?”

音夏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怪嗔道:“姑娘。”

用了早飯,陳錦沒急著出門,先是去給老太太請了安。

老太太昨晚擔心了好一陣,如今見她好好兒站在面前,才終於心安了些。

自老太太處出來,陳錦讓音夏備了馬車,往鐘大夫的醫館去。

昨日一入京,墨童便與他們分了路,直接回了醫館,陳錦想了想,還是要去看看的。

到了醫館,得知墨童今日告假回家了。

陳錦撲了個空。

既然來了,鐘大夫便給她請了平安脈,又看了手,罷了摸著胡須語重心長的道:“姑娘這手如今是大好了,以後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陳錦謝過,說道:“墨童在鐘大夫這兒習了三年的學徒,何時能出師?”

鐘大夫道:“這孩子不是我收的第一個弟子,卻是天資最聰穎的,就是過於早慧了,有時候看著倒比我這老頭子還像個老頭子。”

陳錦想起墨童說他與阿孃住,不由多問了一句,“我聽墨童說他與阿孃相依為命,只怕日子要過得清苦些。”

鐘大夫顯然十分了解墨童的事,說道:“他阿孃是醫女出身,少時便在宮中當值,如今雖不在宮中了,但多年積攢下來,日子也還過得去。”

陳錦放心下來,起身向鐘大夫告辭出來,站在街上,一時不知要去做什麼。

音夏道:“姑娘有沒有想買的東西?咱們可以逛逛。”

經她這麼一說,陳錦想起那錦扣還沒拿到手,於是上了馬車,吩咐去月聖錢莊。

今日趕馬的還是那兩名隨他們去徽州的長隨,那月聖錢莊在京城資格不是最老的,但生意卻是最好,店鋪就設在皇城東門一路延伸出來的朱雀大街上。此時時辰尚早,店裡客人不算多,陳錦帶著音夏進去,立刻有年紀輕輕的學徒跑上前來招呼。

“姑娘是要存銀還是取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