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經過剛才那一鬧,本就心有不悅,現今見陳淑依舊不依不撓的,心裡也動了點火氣,“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莫氏看了老太太的臉色幾十年,心知老太太這是動了氣了,只恨自己平日對淑兒太過嬌縱,養成了她這不知服軟為何物的性格,忙道:“祖母乏了,淑兒,咱們先回去,有事明日再來與祖母說罷。”

陳淑把臉一橫,“淑兒是個藏不了心事的,這事兒今日不說給祖母聽,淑兒晚上睡不安枕。”

老太太歪在榻上,看著陳淑道:“既如此,你便說吧。”

陳淑斜瞪了陳錦一眼,道:“祖母可知,二姐姐的手早就好了,但她為了搏取更多同情,獲得更多特權,騙了我們所有人。”

此話一出,陳夫人先是驚呼一聲,簡直不敢相信陳淑會說出這樣莫須有的話來。陳錦的手傷除了鐘大夫外只有她最清楚。

昨日鐘大夫從陳錦處離開,便徑直去了她那兒,向她一五一十的說了昨日的種種。

陳錦怕擾了府裡清靜,連去請他都是讓人悄悄去的莫聲張,若不是鐘大夫不放心來告訴她,估計連她也被蒙在鼓裡了。

鐘大夫說了,傷口本已在結痂了,昨日陳淑一走,便又重新崩開,其中細末想想便知。他們沒有向陳淑追究此事倒也罷了,對方卻惡人先告狀。

陳夫人氣得身體都在發抖,近旁的葉姨娘拿手輕輕碰了碰她,陳夫人才驚覺著平複下來。

莫氏也是一臉詫異。

記憶裡這陳錦是個膽小怕事的,平常連句多話都不肯說,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臉色平常的陳錦,又看著勝券在握的陳淑,“你二姐姐在獄中受了刑不假,鐘大夫又是西府常用的大夫。那日鐘大夫說你二姐姐的手需得靜養數月才能痊癒,你又是如何得知她的傷已全好了?”

陳淑不敢說自己昨日使壞拿捏了陳錦的手,只道:“我就是知道,祖母不信,請大夫來現場一驗便知。”

陳夫人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屋子中間朝老太太福了一福,“母親,錦兒是媳婦兒的女兒,也是您疼愛的孫女。此次錦兒因霍家一事被冤入獄已是委屈,十指受刑非常人所能忍,這些錦兒都熬過來了,昨日鐘大夫來回媳婦兒說錦兒的手因外力之故,傷口重新綻開,若再不將就調養,恐怕這手指就要徹底廢了。

媳婦兒不知淑兒是哪裡聽來的胡話,媳婦兒擔心若讓大夫在錦兒手上再下功夫,這十根手指頭就真真救不回來了。媳婦兒懇求母親憐惜錦兒。”說著跪了下去。

陳錦和音夏也跟著跪下。

葉姨娘有了身子,只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老太太說道:“二娘子剛接回來那會兒,我也去看過,那十根手指頭啊,叫那些衙吏折磨得都見了骨頭,如今雖已經有小一月的時間了,但正是恢複的關鍵,三娘子有什麼事也待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陳淑心裡有鬼。

聽見陳夫人說外力之故,又見葉姨娘這番話,心裡一縮,嘴裡仍逞強道:“二孃和葉姨娘說得句句在理,只是二姐姐這手少說也養了一個月了,期間各房不知送了多少良藥補品,就算每日換著花樣兒吃也該好了。二姐姐卻仍不滿足,還想借手傷博了祖母的憐惜,先是要了小廚房,現在又要將害我的事推得幹幹淨淨。”

若陳淑先前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到得這裡,便完全是口不擇言了。

連陳嘉聽了都暗自搖頭,心想這陳淑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了,果真聽了萬姨娘的囑咐,一句話也不替陳淑說了。

“既然如此,”陳錦起身走到陳夫人身邊,將她虛扶起來,對上位的老太太道:“便讓大夫來當場驗視,以證孫女清白。”

“錦兒……”陳夫人想阻止,卻見陳錦對她暗暗搖頭,嘴角邊上透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陳夫人心裡一怔,一種怪異之感油然而生。

“鐘大夫是錦兒的專治大夫,不如便讓鐘大夫過來吧,若是真有個什麼事,也好料理。”葉姨娘提議道。

老太太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命紅珠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