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臘月(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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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自始至終沒有半分聲響。
過了兩個時辰,鐘大夫與老爺自房中走出,兩人臉色疲憊,那鐘大夫更是臉色慘白,有力竭之態。
音夏備了銀錢隨二人出了陳錦的小院,往正廳去。
丫頭上了茶,陳老爺陳知川與鐘大夫讓坐,待坐下,鐘大夫呷了口茶,嘆道:“老爺此女非比尋常啊。”
陳知川知他說的是方才施術時陳錦那不動如山的神色。連陳知川自己都覺詫異,這個二女兒從出生便體弱,平日裡藥物參湯未斷過,連喝藥都是一臉苦兮兮,不曾想,竟忍得這矯正術時的非人痛苦。
陳知川拱手道:“不過閨閣小女,鐘大夫謬贊了。”
二人說笑幾回,鐘大夫才起身告辭。
陳知川吩咐音夏好生照顧陳錦,便無話了。
“如今既已是如此光景了,咱們只能盡心盡力把姑娘服侍好,盼著姑娘的手不要落下病根才好。”音夏想了一回,如是說。
小丫頭連連點頭,正待說話,只聽門內傳來一聲:“音夏。”
音夏忙定住神,推門而入。
內間裡,只見陳錦不知何時醒了,正靠坐在床頭上,雙手攤在錦被上,十指以小小的竹板固定住,連同竹板與手指用布條裹之,血絲從白布裡滲透出來,看著有些恐怖。屋裡火盆燒得正旺,陳錦的臉卻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似的,煞白煞白的。音夏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替陳錦將被子掖好,一臉關切的道:“姑娘醒了怎麼也不喚我們?你還有傷,可千萬別亂動才是。”
陳錦看著眼前的音夏,一張鵝蛋臉,兩隻眼睛似春桃般水靈,身上穿一件淡綠色棉質上衣,下面一件同色的襖裙,雖然是冬季,整個人看上去卻像三月風中的楊柳,姿態優美可人。
這是個甚有靈氣的丫頭。
音夏身後跟著的剛剛總角的小丫頭偷偷拿眼看陳錦,輕聲問道:“姑娘手指還疼嗎?”
陳錦看她一眼,只見小丫頭一臉怯怯,問了話又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樣子,甚是有趣,“有一點,你替我吹吹?”
小丫頭杏目圓瞪,果真上前來,也不敢去碰陳錦的手,只微微彎下腰對著布條裹著的十指輕輕吹氣。
一旁的音夏卻是看呆了。
姑娘何時……何時這般調皮了?
從前這樣的話姑娘是決計不會說的,她只會說不疼沒事我很好。
陳錦的眸光落在音夏臉上,這春桃般的少女不僅長得水靈,人也很機靈,因說道:“音夏,我這一趟下獄,家裡可有別的事發生?”
音夏回過神,便要和口,卻聽陳錦道:“不用急著說,先好好想想,一定要事無巨細的,詳詳盡盡的說來我聽。”
聞言,音夏心中不由一震,眼前說話的姑娘還是從前的姑娘嗎?
語氣這般清和爽利,神色篤然,全不似往日的嬌柔惆悵啊。
“自姑娘被帶走那日起,家裡人便四處斡旋走動,但是總不得法,夫人都急出了病。最後還是大姑娘去衙門擊鼓鳴冤,說姑娘是被冤枉的,沒有殺自己的姐夫……”
陳錦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麼。
音夏續道:“最後憑著大姑娘給的幾條線索,官府抓到了真兇,竟是……竟是姑爺家管事的兒子,只因這小子被姑爺說過兩三回,便懷恨在心,竟然一把毒把姑父給毒了。這次姑父與大姑娘回家省親,那小子也是個有小聰明的,竟能想到藉此機會嫁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