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這城市裡面妖孽橫生,你還非吧我騙進來,你說,你是不是有意坑我,啊?”楊億看著黎叔兒,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忌憚黎叔兒那真假難辨的法術,楊億打得他xing生活不能自理的心都有。

“嗯嗯,這個嘛,、怎麼能說是我坑你呢,我不是和你說了嘛,到滄州城裡解決咱們吃飯的問題,這不是去盧府蹭飯嗎,我怎麼騙你啦,呵呵”黎叔兒倒是不急不惱,話說得是慢條斯理。

“你哪去吃飯不好,非得到這裡吃飯,外有追兵,內有妖怪,你這叫混飯吃來了,你這叫作死來了,哎呦喂,我這命啊,這特麼倒黴事兒怎麼組團全砸我腦袋上了,奶奶的!”楊億看著振振有詞的黎叔兒,氣得真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了。

“那我問你,你叔兒我是靠什麼吃飯的,啊?”黎叔兒面色一正,眼睛裡精光四射地直視著楊億問道。

楊億一窘,這才意識到,這黎叔兒本就是一道士,當然是靠降妖除魔的本事吃飯,與那專職的獵妖人並無本質上的區別,所以,黎叔兒所謂到滄州城裡來吃飯,其實就是暗指捉鬼抓妖,只是自己沒有及時領悟到罷了。

想到這裡,楊億頓時沒了脾氣,張著嘴看著笑得臉上的褶子掉一地、碎成渣兒的黎叔兒,無語凝噎:“你也太陰險了,這玩意兒還帶整腦筋急轉彎的啊,我的天吶。”

黎叔兒得意地一笑:“小子,行走江湖,要學的第一招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不?”

楊億無力地靠在車棚上,內心泛起一陣酸楚,想自己在警隊裡也算是一衝鋒陷陣、抓逃犯無數的虎將,平日裡將那些混子們歸攏得服服帖帖,可自己為啥會被眼前這腮無四兩肉、身子骨看著都快婁了東北方言,原指食物腐爛、變軟,也可比喻一個人身體瘦弱多病,不禁折騰)的老騙子擺弄得還無還手之力,難道這就是子曰的“廣場舞大媽幹不過高音炮,一物降一物”嗎?

正胡思亂想著,楊億突然聽到駕轅的騾子一聲嘶鳴,然後就感覺轎車一震,並開始發生傾斜,他隨即和黎叔兒身不由己地滾到了車廂尾部,撞得腦袋一陣生疼。

“馬伕,怎麼回事兒,你他孃的是不是喝酒了,誒?”黎叔兒被撞得道冠都歪了,那造型看著就跟老年葫蘆娃似的,極具後現代主義的喜感,讓一旁的楊億是舒暢不已,覺得總算是出了一口悶氣。

“老神仙,你可錯怪小人了,是這街上有人打架,騾子眼生,受了驚嚇,這才讓您老受驚了,要不是我見機得快,好歹是勒住了韁繩,此刻恐怕車子都要翻了。”那車伕嘴裡解釋著,手裡猶自忙活了半天,好歹是將那騾子馴服了,使車身穩定了下來。

一聽有人打架,本能的職業反應促使楊億掀開轎車側面的風簾,向外望去,就見街面上聚集了不少的販夫走卒之類的百姓,一個個踮腳抬頭地往街邊望去,後面還不斷有人加入看客的行列,人越聚越多,將本就不寬的大街堵得是水洩不通。而那人圈裡,則不斷傳出嘈雜的叱罵聲,以及有男有女的哭聲和哀求聲。

“怎麼回事,你下去打聽一下。”黎叔兒皺著眉頭看了幾眼,讓車伕過去打探一下是什麼情況。

片刻,車伕回來了,告訴黎叔兒,是守城的團練哨長盛侯官的哥哥盛候達在抓丁,補充鄉勇,那戶人家老少三代守著一根獨苗,才十六歲,自然不捨得送去當炮灰,這不,一家老少跪在地上求盛候達放過那後生,卻招致盛候達手下的毆打。

“哎,一家子跪在地上,那老頭兒被打得滿臉是血,卻還死死護著自己的孫子,看著可憐呢。”車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車伕無意的一句感嘆,卻暮然觸動了楊億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他也是家裡的獨生子,打小就是在爺爺、奶奶的溺愛下長大的,如今自己突然失蹤,還不知道自己的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是怎麼悲痛欲絕,終日以淚洗面呢,推己及人,楊億在心裡已經對這一家子人產生了同情,而車伕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激起了楊億的滿腔怒火。

那車伕說道:“其實,這盛候達本就是一無賴,早前因為要侵佔這家人家的房基未果,遂懷恨在心,如今這分明是仗著自己弟弟的勢力來報復來了,這世道,哪裡還有老實人的活路啊。”

“草!”車伕話音未落,楊億就甕聲甕氣地罵了一句,聲音大得嚇了車伕一跳,還以為是楊億嫌他還不趕車走,正要抖抖韁繩敢騾子,就聽見楊億喊了一嗓子:“停車,我下車。”

“你要幹啥去?”黎叔兒看了一眼臉紅脖子粗、不是大款不是伙伕的楊億,有點擔心地問道。

“我去治治病。”楊億扔下一句話,起身跳下了車。

黎叔兒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透過風簾,看著楊億下了車並朝人堆裡擠了進去。

楊億從人群了擠了進去,就見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穿著一件洋藍大呢面馬掛、露出松花綠花邊鑲滾大褂的黑胖子手掐腰站在一個類似拴馬石的石墩上,正用戴著赤金桶箍式戒指的香腸手指戳點著在石墩下跪成一排的一名老者、一名老嫗和一名年逾四旬的中年婦女口沫橫飛地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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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四名一臉橫肉、一身短打打扮的漢子正摁著一名臉上有傷、淚痕滿面、身上還五花大綁的少年,面帶冷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些人。

聽了圍觀的百姓的小聲議論,楊億很快就聽明白了,站在石墩上的那個土豪就是盛候達,跪著的,就是被抓丁的少年的爺爺、奶奶和母親,而且那少年是遺腹子,父親早死,一家人就守著這麼一個命根子,如今還被公報私仇的盛候達抓去當鄉勇。

看著那年邁的老者一臉鮮血地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頭哀求盛候達放過自己的孫子,楊億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地上老者的容貌逐漸變為了自己的爺爺,也許是因為自己此時處於與家人失聯且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的特殊環境,導致楊億撕心裂肺地想念自己的家人,因而,當看到地上那老者與自己的爺爺相仿之後,楊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走到那站在石墩上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盛候達面前,張嘴就是一句:“別尼瑪逼逼了,下來下來,我有話問你。”

那盛候達仗著自己弟弟的勢力,在滄州城一向是飛揚跋扈慣了的,今天冷不丁冒出一打扮的怪里怪氣的小道士,一張嘴說話還挺橫,不由一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過,盛候達很快就緩過神兒來,跳下石墩,仰臉朝天地乜斜著楊億,冷笑道:“你個有爹生沒娘教的王八蛋,本老爺在此辦理軍務,你竟然敢大呼小叫,來人,將這賊骨頭給我綁了,我要…..”

“啪”,盛候達話還沒說完,楊億就很冷地笑著扇了他一個大嘴巴子,那聲音那叫一個脆。

盛候達這回是真愣了,他就是將腦袋裡的腦漿想成豆漿,也萬萬沒想到這個一身破衣的小道士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扇他的大嘴巴子,但更讓盛候達沒想到的是,楊億並沒有停手,而是抬起手,再次露出很冷的笑,然後,又是“啪”的一聲,第二個大嘴巴子又端端正正地呼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次,楊億是卯足了勁兒,一巴掌過去,盛候達的鼻血都下來了。

盛候達一捂臉,見手裡全是血,眼珠子都紅了,他哪吃過這個虧啊,尖著嗓子喊那幾名打手過來弄死這膽大包天的小道士。

那四名打手一見自己的主子吃了虧,扔下那少年,然後從身後抽出鐵尺就圍了過來。

楊億被圍在中心,卻一點都不慌張,只是冷冷地用眼神將那四名打手挨個看了一遍,然後很輕蔑地搖了搖右手食指,道:“打你們,我都不用刀。”

楊億從骨子裡流露出的那種輕視與不屑,激怒了那四名打手,胡亂嚷嚷著,就跟一群奪食的鬣狗似的,朝楊億撲了過來。

楊億眼睛盯著衝在最前面的那名打手,一個滑步近到那打手面前,左腳插在那打手的兩腿中間,佔據中門,防止那打手起腿攻擊自己,旋即用右手一按那打手舉著鐵尺要砸向自己頭部的右手,右肘部順勢自下而上撞向那打手的下巴,就一下,那打手連一聲悶哼都沒來得及發出,身子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這時,其餘三名打手從三個方向朝楊億撲了過來,楊億左手一搭那倒下去的打手的右肩,右腿略微回收,隨即一個後踹,正中從背後衝過來的一名打手的胸口,那打手的來勢很猛,等於是撞上了楊億的那一腳,楊億的一蹬之力再加上那打手衝力受阻形成的反作用力,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就見那打手在吐出一口鮮血後,也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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