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的手漸漸收緊,轉眼間,巨巖就再也吸不進一絲空氣。他臉脹得發紫,雙眼突出,可是四肢都無力地垂著,只有雙腳偶爾徒勞地蹬動。

和巨巖搭檔的武士,這時才明白黃泉沒有在開玩笑,他大吼一聲沖了過來,叫道:“你幹什麼!把人放下!”

然而,黃泉只是寧定地看了他一眼,就讓他瞬間定在原地,透骨的寒意幾乎將他凍僵!那並不是冷,在雨林中,即使是風涼的季節,也只需要穿兩層厚點的衣服即可。

那是恐懼,無法抵抗、無法言說的恐懼,即使孤身被食人鬼包圍,他也不曾這樣害怕過。或許,只有被食人鬼打倒,即將被活吃的恐懼,能夠與這一刻相比。

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頭,強行從恐懼中擺脫,沖向黃泉。然而已經晚了,黃泉手中傳出喀喀嚓嚓的聲音,已經捏碎了巨巖的頸椎。

“你殺了巨巖!你,你瘋了!”

黃泉拍拍他的肩,說:“去告訴大長老,沒有人能夠挑戰我的底線。既然是我殺了巨巖,那他那份責任,我自會雙倍擔起來。當然,若是有人想要為他報仇,那也可以。”

當黃泉的手放在肩上時,那名武士立刻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直到黃泉帶著遙走遠,他才恢複行動能力,抱起巨巖的屍體,返回了營地。

這一次,黃泉在先,遙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大約向前探索了幾公裡,黃泉選了處高些的橫枝,帶著遙躍了上去,說:“就在這裡休息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食人鬼了。”

“你怎麼知道?”遙立刻緊張起來,四處張望。可是放眼處全是陰暗茂密的森林,根本看不到食人鬼的影子。

當然,遙也知道,看不見並不意味著沒有危險。食人鬼中的獵人可以潛近到相當距離,才會暴起一擊。

“猜的。”黃泉自然不會說,他已經聞到了食人鬼的味道。他鼻腔中內建的生化器官,對氣味的敏感性比最優秀的獵犬還要強數十倍。

空氣中隱約有食人鬼的味道,這味道淡到了極處,卻也逃不過黃泉的捕捉。作為帝國最終的底牌,黃泉並不僅僅是頂級戰士和殺手,同時也是最頂級的獵人。

當年在給黃泉植入這個生化器官時,帝國研究院的那位大佬曾經自傲地說,哪怕只有幾個分子,也能識別出來。

黃泉的鼻子不僅僅是分辨氣味,甚至還包括了比對基因等多種功能。即使是在大都市的人潮中,他也能從交錯複雜的氣息中捕捉到追蹤的目標。

林間飄動的氣味,比幾個分子當然要多些,可也絕不是獵犬能夠分辨出來的。那是食人鬼塗在身上的油脂,成分極為特殊,對聖輝的排斥更是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這讓黃泉記憶極為深刻。在一萬年前,他縱橫無數星域時,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東西。

不過特殊的氣息也是明晃晃的指路標識,捕捉到這種味道,黃泉就知道,附近區域一定是有食人鬼活動。

附近區域這個概念因人而異,感知越敏銳,自然範圍越廣。從味道傳播的細微變化中,黃泉估計,在前方十公裡內很可能有食人鬼正在活動。

十公裡是極大的區域,尤其在這種雨林裡很難搜尋。黃泉就在樹枝上坐定,開始耐心等待。

遙蹲在他旁邊,緊張地觀察著周圍。她從黃泉的神情中就能看出,恐怕很快就會有食人鬼出現。

然而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過去了,遙的耐心終於耗盡,問:“食人鬼還會出現嗎?”

“我怎麼知道?”

“可是你剛才說周圍有食人鬼在活動。”

“大概是他們正好沒有往我們的方向走吧。”

“那怎麼辦?”

“這不是好事嗎?你難道還希望我們被發現?”

遙一時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才說:“你能不能再找找他們的行蹤?”

“不能,等著吧。”黃泉斷然拒絕。

鼻中那個生化感知器,他平時都是關閉的,只有關鍵時刻才會開啟。能夠在分子級別辨別氣味,聽起來是特別強悍的能力,可實際上只有使用者才會知道,那完全就是一場惡夢。

在普通人眼中清新的風,可以解析出數百種不同的味道,有些還特別強烈。而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嗅出幾萬種味道實在是再平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