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修有一個特點,喜歡與人辯論,從皮毛小事到三千道法,都要講出個一二三四來,這也算是一種他們獨有的修煉方式。

若是辨贏了自然意氣飛揚,若是輸了,心服口服的倒好,奔著三人行必有我師的原則,深鞠一躬也算是漲了見識,反之互相嘲諷甩袖而去也是常有的,今天風悅他們就有幸見識了一場辯論。

天樞茶苑一樓大堂早早被闢出來,涇渭分明地劃作了兩邊,客人們都被安排在樓上,也正方便觀看。

聽說參加此次辯論的是島上兩大書院的弟子,辯題是論天樞島是否應該與天權島結盟。

天樞島和天權島分屬七星群島鬥勺的兩端,直線距離不算太遠,且都是以儒修為主的島嶼。

天樞島的島主石廉號清蓮居士,能稱做居士的儒修修為就相當於道修的合體期,如此執掌一塊大島才能服眾。

天權島的島主穆先有些特別,是位女先生,號寧靜居士,比起石廉的隨心享樂,穆先就是一個嚴謹守節之人,由於觀念不合兩人都不大看得上對方,故而兩島即便有這樣的合作優勢卻也從未結過盟。

當然這樣的理由自然不會出現在一本正經的辯論中,此外還有些小道訊息說兩位島主少年時互生愛慕,但後來石廉先變心,導致穆先對他怨懟尤深,直到兩人都接掌島主之位,這樑子也一直沒有解。

綜上來看,此次辯論倒還真有些看頭,只是不知兩院書生會如何來辯。

兩盞茶的功夫,陸續有著儒生衣帽的書生進到天樞茶苑,各自在兩邊坐定,互相之間還會招呼一下,看著很是和諧。

重磅人物都是留在壓軸出場,最後來的是兩邊的首席大弟子,身後各自跟了小跟班若幹,看著倒是儒雅得很,典型的白麵書生。

待兩邊都落座,底下出現一個中年大叔,也是一副儒士打扮,見到他,身邊幾桌紛紛響起議論聲。

“噫,這次來主持的竟是沉淵學士。”

身邊有人不識得沉淵學士,張口問道,“這人是什麼背景?”

“這你都不知道,唉,也是情有可原……”

“怎麼說,你可別賣關子!”

“沉淵學士是島主的大弟子,早些年也是有名的風流才子,只是一次歷練中受了傷,大概是在養傷吧,後面幾十年都沒在人前露過面,出關後就像老了二十歲一樣,此後沉淵學士也就甚少在人前行走了,沒想到竟能在這裡看見他。”這人說著說著就有些唏噓,昔日的天之驕子,誰成想今日竟會如此落寞。

聽著他語帶感慨,前面一桌就有不同意見了,“我輩修士本就與天掙命,容顏老去又有何好嗟嘆的,不過皮相罷了,你看沉淵學士的修為高出我等不知凡幾,何時輪得到我們這些晚輩同情前輩了。”

眼見兩幫人一言不合就要爭辯起來,下方沉淵學士帶著靈力的聲音就出現在耳畔,兩邊皆是一頓,又老老實實坐了下來,風悅暗道一聲可惜,這個熱鬧是湊不上了。

“今日有幸得天奇書院和蘭馨書院相邀來主持此次辯論,程某深感榮幸。”沉淵學士本名程園,故而他自稱程某。

“沉淵先生過謙了,常聽到書院裡的師長提起您,莫不是交口相贊,今日得見先生一面,是我等的榮幸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