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迷茫*空洞

少量的悲哀*錯亂的片段*空空的頭腦和內心。

連身體本能都無從指引。

路楊歌晃晃悠悠的立起身子,為課桌和燈光教育的脊椎在某種不可抗的力度下拉直,膝蓋骨仿若挖空,喪失支撐的能力讓他幾乎要頭朝地。溼潤的草地接住了他,給予一個微涼的擁抱。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把自己翻個面以免窒息的青少年有種就此安息的衝動。

明明我是青少年吧?

淤積在水分過多的非牛頓泥漿的本能抽出一絲枝椏,在窒息邊緣拼死狂扇死了般的感性和停機的理智耳刮子。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不留餘地掌摑每一下揮舞的利落、乾脆、毫不留情!

本來溺斃靜享安眠的感情不光與被窩生生分離,還被撕出來強硬的按進天寒地凍,內裡騰飛而上的燥怒與外界的冷漠打破對峙的間隙,騰得一瞬炸開!

求生欲和不知名的瘋狂把少年從地面激的跳起,響應承受過多不可承受苦楚的身心怒罵出不可思議的甜膩選單名。以下是大致內容的靈魂三問簡潔版本。

我是誰?我是路楊歌,我是考生!

我在哪?我在考場啊廢話!

我要做什麼?很好你問到點子上了,路楊歌不在乎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但他要覆盤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導師呢?人呢!沒個活人來個怪也成吶!別把他一個留在這丁點聲響都無的地方摸瞎呀!

是的。

聲音、光線、連嗅覺和味覺都在哪個時刻的強力褪色劑下剝落,唯獨保留著的觸覺在反覆無常的內心下也變得麻木不仁。

簡而言之:一個人的他似乎要瘋了。

都特意爬上意識理解中的高地最終沒能達成理想中的猛摔現場,只是把人折騰的夠嗆。

是啊,所以他才會這樣進入短暫的賢者時間,彷彿一切都被抽空,徒留活著的肉體尚在漂流。

『你真的那麼想嗎』

路楊歌感覺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吧,居然覺得有種遙遠的存在正在注視著選中的信徒,而他就是那個信徒。

在僅存一點希冀的心底反覆嘀咕希望出去之後腦子還是正常後,從未有過的叛逆但是貌似正在叛逆路上的高中畢業生飛快接受這個設定。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開啟了某扇封閉已久的門,至於裡邊究竟是會不會有惡龍守著數不盡寶藏的迷宮,還是爬滿畸形怪狀迫待消滅的害蟲,也可能會是單純空無一物任由裝飾打扮的房間……總之,路楊歌感覺自己突然開明瞭。

豁然開朗的那種。

連坍縮的黑洞都舒展出漫天繁星,天空和星辰恍若一體的母子,同雨露伴舞的徐徐涼風在綠葉間開了花,綠茵獨特的青草芬芳湧入修復你的狂躁,你看吶,連草葉上舒展滾圓身軀的白露都變得可愛。

在欣喜與震撼佔領高地的角落,縮成一團避難的悲哀和恐懼悄咪咪的畫下圈圈留下自己的足跡——他果然是瘋了吧?

但這不能阻礙逐光的腳步,正如無從抑制卵中胚胎的發育。

他終有捷足奔跑的一日。

【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