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翔無聲的長吸一口氣,對主動權生出後悔的心思。

“你打暈我是為了什麼?”

紅髮男回答的乾脆:救你。

“我遇到了壞事嗎?”

一道難捱的停頓,千翔換個問法。

“我是翔,你叫什麼?”

他亦是同等的考量。

“叫我空就好。”暫時的安歇讓他能夠編撰些許的語言,不善美化的喉舌只得挑選足夠無害的部分,也是喚醒千翔深處的迴音。

千空是奧薩斯的十二守火人之一。

(作為外鄉人,即使有第四代傳火者的擔保入城做到這一步也很不容易,哪怕他爬到了這個位置也是好壞參半)

『最初,意識將人心的陰影投射於世界,人們只好在那無邊的黑暗中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晚……直到照亮世界的光拔地而起,無名的人將自身投身那沖天的巨樹,將一縷火苗帶入人的手心,從此,人有了光;為了在黑暗中延續,第二代的傳火人將自身化作薪材,使將熄的火種再度延續,自此,傳火人從最熱切的火焰中誕生。』

但是作為守火人的千空卻盜走了火焰。

(敲打的聲音在吶喊不是分發下的餘火,而是原初之火。這是重罪,是死刑。)

千翔不由真的敲打自己的耳膜,響徹心扉的決絕未曾停歇。

“你怎麼了?”

千翔只能強裝鎮靜,那人殘存的恐慌連堅固灼燙的心臟都感到入骨的冷芒。

“你對我說這些,是因為什麼?”

溯流的回憶終於隨著他一同停滯,千翔加速構建自己的理智高牆,試圖隔絕那份不屬於他的情感。

“我……”空撓著眼角,他嘆出一口氣,卸下一切般的注視著他。

“我有種感覺,你值得相信。”

一道涼透的餘火輕易的焚去他建立的阻隔帶。

『火終有熄滅之時,火需留安息之必』

跨越歲月和空間的長河和溪流交匯,焦灰的餘燼似有灼傷的餘溫,千翔又一次感觸胸口的躍動。

(行於黑暗的盲人,在新火中合攏雙眼。)

*

現實的當下,忙裡偷閒的繼任者已無起始的悠哉遊哉,字跡從慢條斯理到行雲流水,分出的宗卷一把又是一把,追加之勢愈演愈烈。

鄒琀正上下齊力,雨竹隔著喊她數遍在緩和間隙終於分到一點旁音。

“什麼事?”

雨竹聽著無可奈何“你該換班了。”

一聲不去打死所有言詞。

“我完成了我的工作,接下來有我沒我無所謂。”背身的少女是這般回應。

少年龍裔內心輕嘆,他盡力勸了,附加工作於他也是無所謂了。雨竹換上更輕鬆的姿態在令一端落座,盯著上方積累的模糊幻夢。

由於某人的關係,模擬的時間段限制在意識氾濫的時期,那段歷史幾乎斷絕的資訊量非常吸引兩名觀客,不過雨竹只是單純的當作幻戲來看,反正再多的記憶也會混淆於深色綠藻中。

說起來……煊烈什麼時候沒影的來著?

微弱的漣漪很快消散在下一陣的衝擊,激昂的思緒隨著點滴雨幕一同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