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舞、舞

停不下來的狂旋,腦海中自有人在哼唱,伴隨旋律解放而沸騰的血,風捧著腳踝,她享受這狂亂的舞動,什麼煩惱都會在飛躍中抖落。

“當時完全沒有我插手的餘地。”林芸扶起跪坐在地上的,頭髮和衣領有些凌亂的女孩,看著那雙懵懂的藍眼睛說著“在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這樣了,別怕,只是靈力過激了而已,會自己慢慢恢復的。”

林芸的聲音少了幾分異質的空靈,多了幾分人情味加上溫情的眼神多少安撫住了從一片漆黑裡醒來,彷彿與袖套和領口一起裂開的羅娜。

“真的?”

有著明亮透麗的翡翠眸少女鄭重的點頭“真的。”

金髮少女瞬間恢復元氣,立身叉腰爽利大笑兩聲,儘管傳播範圍實在有限“我就說嘛,美女的運氣從來不會差到哪去!”

看她的樣子並沒有勉強,鬆口氣的林芸又冒起了另一個疑惑。

她一路表現得裡外一致,不是會偽裝自己的人,那就是力量不穩定,且與本人情緒相關,力量和心靈情感方面有些關聯的林芸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那些沸騰的意念,在其活躍時,身體素質也開始極限爬升,在昏睡的時候又開始下滑。可一般來講,力量忽高忽低遲早會把身體拖垮,但羅娜的體質彷彿與力量保持相似的彈性和自我調節,包容性很高,不然不會這麼精神。

至於一些裂口是她為了避免她醒來受血跡刺激撕掉的,當然,這沒必要提。

“你後背怎麼啦?”

“啊?”

“衣服破了哦?”

她還看得清?

“沒什麼,破的只是衣服而已。”即使使不出力量,靈主的身體素質再怎麼也是異乎常人的。

“這樣不冷嗎?要不找東西遮一下。”

說著她左右張望,最後在一團黑裡放棄,突然一個主意在她的頭頂點亮一個電燈泡,眼睛眯成了條縫,搓手像是要幹壞事的金毛狐狸。

“要不我們去扒點戰利品吧!”

林芸:……這還真沒想過。

可她很快就釋然了,雖說拿死人東西不吉利,但有些人還沒死呢(只是被踢進土裡暈了而已),再說她們真的需要補給。

僵持到耐心耗盡,好吧,喜歡簡單粗暴解決問題的李燕歸本身也沒多少耐性。

“可以鬆手嗎?”

她的目光短暫撕裂平靜偽裝的一角,從縫隙中滿溢位的,是浸染混亂黑淵裡的黯色深罪,那是過往混沌的遺產。

何綿雨感覺自己被剝開了,她彷彿看見屠夫的森白的刀染上血色的紅,面板和血肉肌理的撕裂,遊刃有餘的分割她的筋骨,太過純青的技術讓她察覺不到排斥的異感。

再看看,面頰和下頜線的圓潤似乎變得透明,深色的血管若隱若現,卻像是裂紋瓷杯那樣,留在面板表面,看不見內裡,那雙眼睛霧濛濛的,似乎還在不斷遙遠,她眨了眨眼,那份扭曲的詭譎暈散開,恢復成無害的模樣。

越過崩裂的分界線驟然跌入恐怖的谷底,又因極致的相仿而猛地爬升,膚表只殘留冰冷的體溫,何綿雨應激一樣的炸了。

最後是李燕歸率先鬆開了手,轉身低語似的喃喃“要走就趕緊走,我懶得救人。”

容風猴欲要爬起來“那個……”

李燕歸一聲大喝“給我走!到外面去!尤其是你!!”

食指指代目標,渾身上下連同頭髮絲彷彿都在特別警告這位頭頂卷問號、指著自己一臉懵的草葉猴子,還沒等二人反應,黑髮少女眨眼便衝往地表裸露出的空洞。

在那個時代,沒有誰是無辜的,哪怕是純白的造物,從誕生起也便玷染汙濁,趨趕著“需要”的目的,更別說在劇毒裡面摸爬滾打、活著長起來的倖存者,祂們的世界早已與當今割離。縱使習以為常的用麻木來包裝,幻覺終有暴露的一日,正如裂界隔絕現實與空洞,祂們站在裂縫的入口,無人接近的危險區。

因其本身患有侵蝕性潰離症,使得她的身體以及大腦長期處於異常狀態,藥物緩解了身體的崩壞,但不能否決自身調節功能的下降,而在戰鬥中過度激盪的情感驅動的興奮讓煩躁轉化成為無名怒火騰騰昇起,該做為理智調節劑的姬子宸不在,李燕歸需要更加、更加專注的對待自己。

何況,相較於保護,她更擅長破壞。

留在原地的何綿雨剛要抬手摁住發力的容風猴,看到對方擺到一半的姿態放鬆下來,意識到的何綿雨立刻趁熱打鐵“小猴,她說得對,我們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