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一人看到這一幕心猛的被揪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要衝上去拉住他。

“將軍,這虎嘯淵深有千尺,這白景殊跌下去必將粉身碎骨。”領頭的黑衣人站在言慕玖身邊扯下面上的面罩,赫然是原先那雁蕩山的大當家。

言慕玖只是怔怔地看著白景殊跌下懸崖那處,目光有些空洞。

報仇了嗎?報了吧。滅門之仇就這樣了結了?可是,為何總感覺不應是這樣的,為何沒有絲毫大仇得報的喜悅?

見言慕玖沒有反應,梁大當家繼續喚道,“言將軍?”

言慕玖依舊沒有看他,仍是盯著那處,背在身後的手不禁握緊,像是自言自語般小聲道,“虎嘯淵,跌下去還能活著麼?”

由於他聲音過小,梁當家也沒有聽清,“什麼?”

“虎嘯淵,跌下去有活路麼?”言慕玖又重複了一遍。

梁當家笑道,“將軍大可放心,這白景殊又不是神,這深淵之下還有無數碎石,絕無可能生還,白景殊必死無疑。”

白景殊必死無疑。這幾個字宛如釘子般釘在言慕玖心上,為什麼沒有手刃仇人的暢快感?為什麼會為了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而難過?

言慕玖從未感覺心中如此憋悶過。他抬起頭,望著夜空中的星芒,半個時辰前他們還靠在一起吹著夜風,白景殊甚至在數天上的星。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言慕玖忍不住如此問自己。

十年前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浮現,自己的父親曾經是頂天立地的一方梟雄,卻滿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母親將他藏好,在看到父親身死的一瞬間毅然決然的拔出長劍自刎隨父親而去。曾經的記憶血紅一片,卻十分清晰。但此之後,他便沒有了意識,再次醒來,自己已經到了距寧古塔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少年時期的白景殊,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髮絲,說道,“沒事了。”

恨他嗎?當然恨,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愛他嗎?言慕玖自認無法回答,直到此時言慕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纏繞了他將近十年。

大抵是夜風太涼,吹了一陣言慕玖才悄悄回過神來,漠然的看著身後的一眾黑衣人,“辛苦各位。”

“將軍無需客氣。”梁當家說道,“這白景殊殘害忠良,害得將軍家破人亡,得此報應實乃應得。只是聽聞皇帝十分看中這白景殊,只怕是將軍那邊有些難交代了。”

“無妨,我自有辦法。”言慕玖淡聲道。

回到京城已是後半夜,街上寂靜的很,言慕玖一直心中煩躁,忍不住的想白景殊就這樣死了麼?總覺得有種不真切之感。

言慕玖回城之後便直奔將軍府。府中守夜之人見他滿臉肅殺的歸來,也不敢上前詢問。

言慕玖來到一扇高山流水屏風之後,輕輕按下幾個機關,一陣機械運作的聲音,面前堅實的牆面上出現一道暗門,暗門向兩側開啟,一條密道出現在眼前,言慕玖便快步邁了進去。

這扇暗門之後,是一座靈堂,擺放著言家列祖列宗的靈位,便包括他父母的。

言慕玖取出三根香在燭火中點燃,恭恭敬敬地對著靈位拜了三拜,將香火放入青銅鼎中。

景親王墜崖身死這件事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皇帝盛怒之下命刑部以保護不利之名將言慕玖打入天牢。

“朕的皇兄真是瞎了眼,自從遇見你就沒好事!”白景昔氣的在朝堂上掀翻了眼前的一堆奏摺。

群臣面面相覷,有唏噓的,也有竊喜的。

秀陽正在府中欣賞著自己剛畫好的眉,此時一位侍女輕手輕腳走了進來,“縣主,府外卿綰姑娘求見。”

“什麼?景表哥死了?!”秀陽一驚,小聲喃喃道,“真死了啊……”

卿綰似是沒注意到她的失神,她鮮少失態,但此時卻聲音帶著哭腔道,“皇上震怒,責怪將軍失職,下令把將軍打入天牢。”

白景殊死了,秀陽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本就是她安排好的,可此時得知這個訊息,又有些後悔。

“秀陽縣主,為何會這樣啊,您不是說……”

秀陽被她哭的有些心煩,冷喝一聲,“閉嘴!”

將卿綰打發走後,秀陽失神的望著房梁,隨後放聲大聲笑了起來,好似心中頗為暢快。

太皇太后正在府中喝茶,同白景離說著話,一位老嬤嬤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太皇太后瞧著她,語速有些慢責備道,“在宮中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說吧,怎麼回事?”

那老嬤嬤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回太皇太后,景王爺,沒了。”

太皇太后與白景離皆是一怔,太皇太后連忙問道,“什麼沒了?說清楚?”

那老嬤嬤哭著,“昨日夜裡景王爺同言將軍一同去南山觀星,回程中遇到刺客,景王爺跌下了虎嘯崖……”

“哀家的殊兒,”太皇太后蒼老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手中的杯盞摔落在地摔了個粉碎,她的嘴唇也不住的哆嗦,“哀家的殊兒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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