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眼神微微一懼,馬上低下頭問道:董老闆,有什麼事情?

我眼角餘光瞥見會議室內有好幾個人表情都開始緊張起來,頓時瞭解於胸,溫和笑著說道:林姐是吧?家裡經濟情況怎麼樣?

自從來公司上班以後,還算過得去。

不做假帳。我看著她微微一笑,這是做會計的人,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我將自己面前的帳本合上。對這位年紀足以做自己母親的人說道:我相信您的品行,也相信您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但事實上您做錯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請離開我們公司。

林姐一愣,眼眶一紅,微微抽泣道:對不起,對不起,可我家裡還指望我每月的工資我搖搖頭,這個時候一定要先立威!斷無商量的餘地。

宏爺於是給手下使了個眼色,便有人領著林姐出門去財務科結帳走人。

一直坐在下面聽的流氓頭子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但誰也不敢說話,會議室開始陷入一陣沉默中。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我終於再次開口了。

哪位是陳弘毅?

一聽見這個人的名字,底下眾人齊齊發出了聲輕呼。連一直在我身邊安坐若素的宏爺,面上也露出了極不可思議的神情。

終於。有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宏爺忍不住在旁邊輕聲說道:董師兄,這是公司裡的元老,解放前就和老太爺一起闖江湖的,身子骨老了。讓他坐下可好?

我微微一笑,示意那位老人坐下,自己用兩根手指拈了冊帳簿,晃悠悠地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老人身邊,半佝著身子說道:陳老爺子,給您看個東西。

那陳老爺子鼻子一哼,說道:小孩子家家的,盡弄什麼玄虛?有什麼就快說,老頭子我還要去喝茶!

我摸摸鼻子,把帳冊在他面前翻開,伸出食指在帳冊上面輕輕點了幾個地方。旁人也看不見他點的是什麼,但只見陳老爺子臉色一下變了,猛地側頭看了我一眼。

我貼著他的耳朵,微微笑著輕聲說道:得勝街的門面租金,我只要拿一半回來。剩下的一半就算您養老的。

陳老爺子臉上青白相間,憋了半天,壓低了聲音說道:董師兄給足了我面子,我自然也知道怎麼做,後天到帳。接著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對我拱了拱手,又和眾人一圓手打了個招呼:老朽去辦些事情,先走一步。說完,便起身離去。

我知道老傢伙臉上掛不住,也就不去管他,慢慢踱回紅木桌前,拿起另一本帳冊。問道:周小美又是哪位?

會議室裡一個微有愕意的美麗少婦站起身來。

我先前也沒注意到有這一號女子,這次便不再下去,向她示意過來。會議室內其餘的人也被先前陳老爺子吃的悶虧弄的既懼又疑,那個叫周小美的美婦趕緊搖著腰肢,娉娉嫋嫋地走了過來,臉上露出極媚的笑容,柔聲說道:少爺,找小美有什麼吩咐?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女人倒真有幾分風情,幸虧還是頗有分寸,沒有把夜總會那套搬到會議室來,不然她若往自己大腿上一坐,這查帳之事算是完蛋了,嘻嘻笑著說道:小美姐,我也給你看個東西。說完又像先前那樣,側過身子把帳簿給她一個人看,用手指點了幾個地方。

周小美乃是京城的交際花,玲瓏八面,眼珠子一轉,便嗲聲道:董師兄真是英明,只是最近反腐反的我生意太清淡了,前兩個月的酒水帳都沒法兒清,所以挪了些交公的款項,我保證。最遲兩個月就能有個交待。

交待倒也不必,兩個月也是太長,我給你三天時間,把這塊抹平。我對她說話就不像對陳老爺子說話那麼客氣,冷冷續道:另外你也別想打手下那些小姐的主意。來之前我也瞭解了一下,你的幾家夜店一直是我們公司管理,讓你代收款子,若這點兒現金帳也有缺口,我實在是很懷疑你辦事的能力。

周小美臉色變了變,頓時不敢再多廢話,她可不比陳老爺子的江湖地位,臉皮薄可以直接走。乖乖的應了聲是,然後退回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