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漫長的黑夜中,天上的那輪明月驟然出現在極遠處,它被碎雲拖拽著,宛如一顆璀璨的流星。

安引年現在無暇去看那美妙的景象,因為在他的視線當中,那兩粒懸在空中的金芒更加令人在意。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一個本已沒有了氣息的人,突然又重新煥發了生機?這方由自己所創造的天地,又為何會為他人作嫁衣?

爆炸般的疑惑在安引年的腦海中迅速地膨脹開來,他的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安引年握緊了手裡的劍,枯骨似的手指搭在劍柄上,劍柄是冰冷的,就好像腳下這方突然變幻的天地。雖然還殘存著些許溫度,但是可以忽略不計,這樣微妙的氣溫是無法使僵硬的手變得柔軟起來的。

這是不屬於這方天地的溫暖,是開始,也是結束。

安引年不由得想起了外面那個揹著劍匣的木訥女孩,不知道她在外面是否還好,不過轉念安引年就發覺自己是多想了,自嘲地笑了一下。以她的實力,足以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安引年視線偏移,他看向身邊一側。剛才起了一陣風,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一陣風落在安引年的眼中,卻是剛好給了他很大的希望。

這是來自於外界的資訊。

是透過林葬天掌握這方天地的疏漏下,從外界吹來的風。

安引年的眼中,笑意如數不清的黑色枝蔓延展開來,從陰暗的土壤裡面破土而出,瘋狂而肆意起來。他握緊了手中的古劍,眼神冷靜了下來,彷彿第一次遇見林葬天時那樣,冷漠而孤傲。他抬起手來,手上的古劍嗡嗡作響,青色的劍身上溢位金色的光芒,宛若流動其上的“液體”。安引年注視著手中的劍,然後視線轉向了面前的林葬天,雖然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那兩道金色的瞳子無比的顯眼,就好像是他站在了那裡,在與安引年對峙。

對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安引年視線中,那兩顆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劃過幾次,然後穩穩地定在了上面,閃爍了幾下,好像誕生在此地的兩隻螢火蟲。

“你到底是誰?”安引年問道,這是他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想要問的問題,他實在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居然可以強行奪走自己已經制造出來的天地,這已經算是領域展開的一種了,卻沒想到能夠被人給強行奪走,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一種前所未見的方式。這樣的情況,從安引年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滿是神秘,甚至有一瞬使自己感受到了一絲絕望無力之感,這也徹底激發出了他很久都沒有的憤怒。

對面的聲音有些沙啞,回答道:“算是你的敵人吧。”林葬天沒有急著動手,強行把這方別人的天地據為己有,還是花費了他很大的力氣的,所以聊一聊天,能拖一會是一會,反正對面那傢伙心裡也沒底,不然也不會廢話那麼多。

安引年聞言笑了笑,看了下這方漆黑的天地,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這明明不是你的東西,為什麼你卻能將它變成你自己的?”這是安引年最後的一個問題,其餘的他並不好奇,與自己無關,反正是敵人就是了。

他眉頭緊鎖,這裡的空氣並不是那麼令人感到愉快,空氣中充斥著陳舊的血腥氣味,一點也不新鮮,安引年皺了皺鼻子,看向林葬天,等待著一個回答。他確實很想要知道,打破了自己這把劍的能力範圍的,究竟是什麼力量?又或者是說,有什麼東西能夠打破時間?

林葬天呵了一聲,當初選擇以這個風池城作為突破口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看中了風池城城主安引年這個人,他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城主,比起一個城主的名號,他更像是這個城池的一個工具,一種威懾顯化的具象體現,有了他,風池城才能夠在魔教管轄下的城池中如此矚目。安引年比起風池城,更關心他自己,至於城裡人的死活,似乎與他永遠也扯不上什麼太大的關係,畢竟這並不是他生長的地方。據林葬天所掌握的資料來看,安引年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早已被戰火所覆滅焚燬,風池城也不過是當初魔教教主要他當的,畢竟他的實力在整個魔教當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強。魔教教主剛好看到了這麼一個桀驁不馴的強者,就讓他擔任一個重要的角色,那就是風池城的城主了。

在林葬天看來,雪原厄斯這個地方,可能以前管的還好,但是現在的教主聽說極其年輕,而且關於他當上魔教教主的說法可謂是眾說紛紜,各種說法都有,不過顯而易見的是,現在的這個魔教教主,雖然實力很強,可以和巔峰時期的院長一較高下,但是他卻極其不擅長管理雪原厄斯。眼下他剛好閉關,所以剛好有了突破口,周圍的那些城主勾心鬥角時日已久,即使看到風池城發生了變故,估計也只是會觀望,不會損失自己的利益來救一個關係本就不好的安引年。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安引年這樣的性子,孤傲而清冷,骨子裡卻無比瘋狂,是不會結交所謂的知己和好友的。

這剛好,給了林葬天一個機會來到這裡,以風池城作為一個據點,將來在某一刻牽一髮而動全身,徹底將魔教摧毀。其實魔教下的雪原厄斯在細看之下,就好像是一個歪七扭八的高大建築物,零零散散的,不牢固,只需找準地方,以一股巨大的力氣貫通,就會是一個滿意的結果。

聽了安引年的這個問題之後,林葬天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某些想法,不過他並不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很顯然的,對面那個將劍意小心隱藏在身後的男人,早已經知道了他提出的問題是不會得到答案的,而他,不過只是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出劍罷了。

於是林葬天笑了笑,說道:“秘密。”

話音剛落,一道巨大的劍光出現在林葬天背後,就好像日出的那一剎,整個天地突然明亮萬分。

林葬天依舊背對著劍光,沒有回頭,在劍光下,他整個人的身影宛若燃起了火焰,臉龐隱在陰影下,看不到他的神情,只不過他那雙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突然閃了一下。

安引年一劍落下,但很快他就心知不妙,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直覺,但還沒等他作出應對,眼前的這番奇異的景象就已經證實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