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大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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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平原要比高山壯闊。
從立北城出來之後,已經過了兩天,林葬天轉眼望去,荒野像是被撒上白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是不是有些枯燥了?”一旁的明禮笑了笑,握著韁繩的他,總是會讓林葬天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身份,既是謀士,同時也是一位將軍。文武雙全,說得應該是像明禮這樣的人。林葬天自認自己做不到,對他來說,其實他並不算是資質多麼好,只是輪迴中的時間,把他“浸泡”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他一輩子,又或是幾輩子,只是一直在做著一件事情:為履行自己的諾言而努力,為遺憾的圓滿而奔波,為了承諾,為了不再欺騙的時間。
“沒有。”林葬天輕輕搖頭,他看向遠方,沒有邊際的“白線”,陽光的邊緣也畫在那裡。“我就是覺得雪原厄斯這個地方的地理位置,確實是不太好,終年下雪,莊稼也不好長,虧得他們想出了那副法子修煉,也不知道原始的那條引子究竟是從何而來,若沒有這一層的話,說不定帝國還有接受它的餘地。”林葬天皺著眉頭說道。
明禮看了林葬天一眼,微笑道:“少主雖然修行有道,但是對於國家間的事情,還是稚嫩了些。”
林葬天點點頭,等著明禮接著說下去。
明禮笑了笑,說道:“這雪原厄斯,雖然地處偏遠,但是其稀缺資源卻是極其的豐富,就比如我們用的那火晶石,在雪原厄斯這邊隨處可見,他們若能與帝國進行貿易往來,那麼他們就無需再種那根本長不出來的莊稼了,直接進口帝國的糧食就行了。所以說,雪原厄斯為何會成為今天這樣呢?是有其根本的原因的。”
林葬天若有所思道:“以魔教作為主導,自願成為魔教的傀儡,修行邪術,不是因為地處偏遠的原因,歸根結底,是雪原厄斯根本不想與帝國進行貿易往來,反而是想要吞併帝國,一統天下,好一個野心勃勃。”林葬天感慨道,“那麼……”
林葬天轉頭看向明禮,後者微笑著點點頭。
林葬天於是笑道:“那就好,出劍可以更自由些。”
“其實少主對於此事還是挺了解的,是我之前失言了。”明禮笑著抱拳。
林葬天搖搖頭,擺手笑道:“您這真的是太會夸人了。”
明禮不置可否,手指撥弄著馬的鬃毛,手掌在其上輕輕拂過,這匹馬跟隨著他出生入死也有些年頭了,如今再回頭看過來,卻也是都老了,只有戰爭還在時時更新,一直在不斷變化著。
唉,老了。
現在每當明禮見到像林葬天這樣優秀的年輕人開始出現在戰場上,發揮著自己的作用時,他就會覺得開心,同時也很憂心,你說像這樣好的年輕人若是死在了戰場上,那麼該會有多可惜啊。
明禮將視線轉向林葬天他們。
挺直的腰板,炯炯有神的眼睛,好似用不完的熱情,明禮暗暗地想著:這些年輕人當中,少了哪個,都不可以。
若明將背上的藥箱反過來揹著,林葬天見此,轉頭問她要不要我幫你拿,卻是被拒絕了,只不過若明拒絕時候的神色卻好像又在說著反話一般,讓林葬天實在是琢磨不透她到底是想讓自己幫忙呢,還是不想?又再次問了一遍之後,反而是星花一把將藥箱拿給了林葬天,留得若明一臉錯愕的坐在馬背上,臉上浮起緋紅一片。尤其是在驕陽下,若明的臉顯得更加的紅豔,也更美麗。
暮在一邊看著,像是看出了什麼似的,右手擋在嘴前面,擋住了笑容,卻遮擋不住笑意,一雙月牙般彎彎的眼睛,好像是被陽光曬透了似的,重新煥發出新的光彩。
林葬天順手接過了星花拿給自己的藥箱,還說了聲“謝謝”,反手挎在肩膀上,背上了藥箱。星花則拉緊了厚厚的衣袍,將腦袋包在裡面,白色的絨毛包裹著她金色的頭髮,精緻的小臉蛋上,一個倒寫的微笑掛在鼻子下面。
明禮旁觀者清,揉了揉下巴,感慨道:“年輕真好啊。”
林葬天聞言,會心一笑,轉頭對明禮說道:“聽說我爹給你介紹了個不錯的女子,被你拒絕了,為什麼不試試看呢?說不定還能重新讓你再年輕一回?”
明禮趕緊擺手,“別別別,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感情這事,我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去探索。”
林葬天哦了一聲,點點頭。
明禮瞥了眼林葬天臉上的笑容,嘖嘖道:“你小子是真的壞啊,和你那老爹一個真是模子刻出來的。”
林葬天笑了笑,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些什麼,自己這回還是走得有些匆忙了,下次回去,得和他好好喝上一壺好酒。
時至黃昏,明禮下令原地休息,林葬天轉身望去,那一位位披甲映在餘暉下的黑騎們,既是帝國的劍,也是盾。
————
雪原厄斯的某個城池中。
齊祥其來到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唯一的樂趣,就是去救治一位腦子出現了問題的病人,那人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卻也不是失憶,但是要比失憶還要可怕,他瘋了。整日裡瘋言瘋語,衣衫襤褸的,被人見了,無不數落一番。但好像是他以前做了什麼好事似的,每天都有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前去造訪他,那人說自己是大夫,見不得病人受苦。於是那些喝酒談天的人,無不感慨一番,再飲酒下肚,打了個酒嗝之後,醉眼朦朧的,瞧著那年輕人勤勤懇懇的模樣,表面上誇獎,內心則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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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齊祥其又一次來到那人所住的房屋門口,今天不同於往日,沒有見到那瘋子光著在雪地裡玩耍打滾。
齊祥其嘴角勾起,快要恢復了嗎?
這些日子他抽絲剝繭,把這瘋子的腦子看了個底朝天,就差沒把頭蓋骨掀開來看了。所幸,總算是讓他慢慢地想起了些東西。隨著他慢慢地想起過去的事情,在面對救治他的時候不苟言笑的齊祥其,那個枯瘦如柴的老人眼中的驚恐就更多一分。以至於後來他經常哆嗦個不停,結果把自己嚇暈了過去。
今天,齊祥其出奇地來得很早,他徑車熟路地拿出壓在屋前面石頭低下的鑰匙,開啟了房門,屋子裡很簡陋,一個瘋子的家能好到哪裡去,雖然寬敞,但是因為屋子裡的東西都被一些“好心人”給幫忙抬走了,所以屋子裡才顯得空曠。
齊祥其一進門,先是瞥了眼屋角的衣服,然後看向那個坐在地上,低著頭的乾瘦老人,老人手裡拿了塊小石子,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麼,齊祥其聽不懂,也無所謂要不要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他只是走到老人面前,俯視著他,然後五指如勾,搭在老人稀疏的頭頂上,一根根白色的絲線被扯起,先是兩三根,然後就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數目了,細若遊絲,一根根被扯起,有些被他剪短,有些被他續上,或是把剪短的兩根接在一起,湊成一條嶄新的“線”。
隨著年輕人的手指一抬一放,老人的眼神也在隨之變化,在到最後的時候,齊祥其收回搭在老人頭頂的手掌,低頭看向老人的眼睛。
乾瘦黝黑的臉上,終於生動起來,只是當他的視線和齊祥其交匯在一起的時候,表情就瞬間僵住了,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來,突然,老人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難以置信地看著齊祥其,但很快低下頭去,渾身都在顫抖,眼裡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齊祥其滿意地拍了拍雙手,彎下腰去,看著老人閃爍不定的目光,笑了笑:“還記得我是誰嗎?”
老人使勁地搖頭,手指扣在地上,腳無力地蹬在地上,想要逃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