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雲上城依舊熱鬧,街頭巷尾,藏著不知多少“機緣”,使得那些少年郎駐足流連,遲遲不肯回去。林葬天他們一行人的到來,好像沒有給雲上城帶來什麼特別大的影響,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範白悠然自得地走在熱鬧的集市中,認出他的人,都不動聲色地讓出道路,不論修為高低,都是如此。至於那些認不出來他的人,他倒也不在意,說聲“借過”就行。他是沒有紈絝公子那一套說法和作為的,沒什麼特別的,家風使然。範白環顧四周,那些外鄉客的臉上浮現的神色,讓他感到熟悉,仔細想來,在那人的臉上,似乎沒有看到過類似這樣的神色出現,倒一直是一臉的平靜,讓範白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要選擇千里迢迢來送那封信,看筆跡,估計還是他親手寫就。當時范家家主,也就是範白的爹,就暗自讚許不已,不愧是林家的人!其實,不論他的身份如何,那一份沉靜和從容,絕對不是一個尋常世家子弟可以裝的出來的。沒有半點作假,全是令人懷疑的“真”。

街邊七彩的燈光照在臉上,範白駐足原地,突然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空虛,就好像好戲才剛剛開始,就突然中斷不演了。範白喃喃道:“魔教、【神算】……都讓人忍不住顫抖啊。”範白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和喜悅,揉了揉手,抬起頭的時候,就已經收斂了笑意。那一邊,有位抱著長劍的女子,正望向他。

“最難消受美人意啊……”範白展開摺扇,半遮住臉。

走到街道盡頭,範白往右望去,遠處高聳的閣樓之上,一位正對著月亮的紅衣女子,憑欄而立,神色模糊不清。

範白停下腳步,笑了笑,“月明如水浸樓臺,倒是合時宜。”範白轉身看了眼女子,她不知從哪拿出了筆和紙,正記錄著範白剛才那句信口胡謅的詩句,範白笑道:“走了走了,”又瞥了眼遠處高樓,“不曾想還是個痴情的女子,嘖嘖,是我之前看走眼了。”範白微笑著走在前頭,對身後女子說道:“想不想再拿些詩句回去?”

範白收起摺扇,雙手負後,淡然道:“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女子嗯了一聲,聲音都有些顫抖,因巨大的喜悅,臉蛋都變得緋紅。

範白笑了笑,又加了句:“別多想,傻姑娘。”

女子臉上緋紅,只是看向他的背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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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葬天一行人來到一處林中,遠離官道之後,這樣的森林,林葬天他們一路以來,見過了許多。眼下這片森林,不同於林葬天他們之前所見,估計就是林葬天口中所說的幻境了。

暮抬眼望向這片森林,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尋常人估計很難見,也就是暮他們這些修道之人,才會顯得特別明顯。月光在照耀在森林上空某處的時候,就莫名開始分散為一粒粒的細小微光,墜落在草叢中,樹葉上。渾然為圓,瀰漫著清新的香氣。

“這……就是你說的幻境嗎?”暮好奇問道。

林葬天微微搖頭,“還不是時候,現在這只不過是片普普通通的樹林罷了。”

“普普通通?可這些……”暮伸手接了幾粒如玉般質感的小圓珠,在手裡揉搓著。瞧不出這具體是什麼東西,只是觸手微涼,容易讓人內心寧靜。

林葬天看向暮的手心,笑道:“這應該是這一時代的又一特色吧,天地靈氣突然變得更濃稠,就會發生像這樣的現象。月色也是種元素,因靈氣變化而變化,天地靈氣濃稠,此地較周圍,靈氣顯然更加濃稠,所以月色凝為像你手上的這些小圓珠,也就不足為奇了。”

“是這樣啊。”暮把手心的小圓珠撒向地面。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月色也是種元素啊。她抬頭望著那弧天幕,自最高的樹梢上開始凝出月色小圓珠,滑落而下,滾在小坡上。好似在下雨。

星花一直瞧著森林某個“缺口”,那裡泛著藍白色的光芒。“確實是幻境啊。”星花感慨道。

林葬天笑了笑,彎腰問道:“怎麼?看出來了?”

星花的眸子閃閃發光,眨了眨眼睛,燦爛笑道:“那裡有一扇門,但是還沒有開啟。”

林葬天點了點頭,說道:“黃金時代,多少大門開啟?”

暮低頭望著那些星羅棋佈的小圓珠,好似落入玉盤中,咚咚作響,一顆月色小圓珠在落地時候,扭向一旁。暮突然睜大了眼睛,往林葬天那退了一步。

剛才的那顆小圓珠,砸碎了她的影子。

林葬天察覺出暮的異常,問道:“怎麼了?”暮於是把剛才的事情說給了林葬天聽。

“嗯……”林葬天皺眉不語,之前還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情,難道是因為她魔族身份的緣故嗎?世上許多地方,都對魔族抱有敵意,覺得他們不潔、是惡魔的化身,就連天地本身,好像都對他們一族有著天然壓勝,所以古往今來魔族的集大成者,修為再高也沒辦法進入那玄之又玄的半神境界,更別提那想一下都覺得奢侈的神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