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直指了指遠處的那條小河,問道:“你們看見了什麼?”

林葬天放眼望去,眼角有些笑意,自己曾經在那條小河上吃過虧,當時洛梅他們笑得毫不留情,都笑彎了腰。但是後來自己的技巧逐漸嫻熟之後,捕魚什麼的,就不再是難事了。他在那條河裡,步伐輕鬆且從容,一探腰,一伸手,就是一條肥美的河魚。把洛梅羨慕的,一直吵著要學習這門技藝,方便她以後獨自闖蕩江湖能夠做到自力更生,順便省下一些錢。

他微笑道:“我看見了一條小河,小河裡有許多魚,它們好像遊累了,現在倒是挺適合下河去捕魚的。”

洛梅翻了個白眼,然後挪了挪身子,伸長脖子看去,遠處,小河泛著點點磷光,一層一層地向著某個方向流去,她撅起嘴,覺得沒有什麼不同啊?“我看到一條河。”然後她看了眼林葬天,突然改口道:“一條大河。”

好像這樣就比林葬天強一些了,不得不說,她也是有些孩子氣。

但是這樣的她,挺可愛的。

林葬天搖了搖頭,笑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趙靜直雙眼閃爍,輕聲道:“我只看到一條五顏六色的湖泊撲面而來,空氣中有著許多……‘人’的影子。”

林葬天和洛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他們眼中的世界,有了些根本上的區別。

雲窗靜掩,風清雲淡水清。

最後林葬天感慨了一句:“有些境界到了,氣質和神韻就自然也有了。”

洛梅起身去找莫雲符收拾營地的部件去了。

該出發了。

趙靜直沉默了一會,問道:“我這樣……是不是不太正常?”

林葬天笑道:“別瞎想,你這樣的境界,別人是苦求不來的,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夠做,也只有你,才能做成。你只需要堅信這一點就可以了。”

趙靜直笑了笑,輕聲道:“謝啦。”

林葬天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手腕,扭了扭腰,然後笑道:“該走啦。”

趙靜直望向正在不遠處忙活的洛梅和莫雲符,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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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東海】。

在一處山野中,一位世人口中尊稱為“書聖”的男子,大袖飄搖,走得東倒西歪的。但是仔細看的話,他一直在一條直線上走動著,他渾身都流淌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他本來斑白的鬢角被他悄悄地染成了黑色,免得某人看了傷心,自己也傷心。

南宮七溪突然眼睛一亮,停下了那奇怪的步伐。

不遠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緩緩走來,她雖然看起來已經是古稀之年,但她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步伐矯健。

這位老婦人的一生,可以說是傳奇了。

她少年時就表現出和同齡人不同的、兼具悲憫與智慧的,那所謂的“詩心”。這也得益於她的家庭教育,文學修養極深的伯父是她的啟蒙之詩。伯父給了她一本有關詩韻的書,教了她許多有趣的東西。在她十多歲的時候,伯父就出題讓她作詩。她也記不得自己作的第一首詩的全部細節了,只是記得那首詩好像是一首關於月亮的詩,用的是十四寒的韻。

有個詩人曾經有過這麼一句感慨:“天以百兇成就一詞人。”這位老婦人遭受磨難不斷卻成就斐然的一生,或許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註解吧。

自少年的時代起,她就經歷了國仇與家難的雙重變故。她的一生少有安穩的日子,經歷了幾次重大的災禍。十六歲就喪母,使她比同齡人更早地明白了何謂生離死別。

她有過一段美滿的婚姻,可是後來丈夫莫名入獄,然後又傳出訊息他死在了牢裡。她悲痛欲絕,帶著女兒一起遠走。

在那段動盪不安的日子裡,她無以為家。那時,她常常做關於“回不去”的夢境,夢境中她回到了家鄉的那個熟悉的院子,但所有的門窗緊閉,她進不去,只能長久地徘徊於門外,怔怔無言,最後莫名地迷失在又高又密的叢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