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老觀念差別

休息室內醒來的幾人活動下身體，幾個年輕的又坐了下來，他們和郝安全一樣，等著許江河回來給他們安排工作。倒是電工班老人孫小亮，沒那麼多講究，趁著沒事出門散步去了。

等到孫小亮一走，休息室內留下的，全是年輕人了，幾人說話就放開了。胡靜到底是女的，心思比其他人要細膩點，她看出了郝安全坐得有些侷促，主動說道：“我們平時沒事的時候，坐在休息室休息，沒人會說什麼的。等會班長回來了，會安排人帶你去現場的，安心坐著就是。”

“畢竟在上著班，老坐著不習慣。”郝安全意有所指，說道。

別人班裡的事情，作為班長的許江河都沒說什麼，郝安全自然也不好多嘴。但是，他怎麼也有著安全員的身份，出於內心的責任心，還是沒忍住隱晦的提了下中午的事情。

裝置存在故障，不及時排除，總歸是存在安全隱患的。事關自己的工作，郝安全不能當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又不是值班電工，一點小事，不歸我們做。”在座的幾人，都是聽懂了郝安全話裡有話，鄭毅語氣中帶著不滿，說道：“我們想幫就幫，不幫就不幫。幫多了，別人就當成理所應當了，吃力不討好。”

從鄭毅的話裡，郝安全大致聽出來了，中午那事，電工班老早就有了。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也不瞭解，只能等待下文了。

胡靜看了一眼鄭毅，打趣道：“你倒是好意思，你師傅都出去做事了，你還在班裡坐著休息。等會班長回來了，肯定要說你了。”

鄭毅，說道：“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願意縱容，不說這些老員工，那就自己去做事唄。”

胡靜，說道：“人家在廠裡工作了那麼多年，認識的人多，和誰都能聊上幾句，都是老油條了。廠裡領導，念著他們多年對廠裡的貢獻，一般只要不太過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班長能有什麼辦法。班長也有他的難處，說了別人不聽，還不如不說。”

“廠裡要是覺得欠著他們老員工的，那是廠裡的事情，我們年輕人可沒欠著他們什麼。”胡靜的一番話，非但沒讓鄭毅閉嘴，反倒是怒氣更重了，說道：“本該是自己的事情，我是不好意思裝傻充愣，虧他們也坐得住。我做好我應該做的事情，其他事關我什麼事。”

“好了，別說了，郝哥還在呢。”胡靜感覺出去的人，差不多要回來了，趕緊制止了鄭毅繼續說下去。

一旁聽著幾人聊天，一直沒有說話的郝安全，總感覺幾人的聊天，是有意說給自己聽的。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幾人不避諱自己，說不定是想著自己能幫他們做點什麼。

可是，連許江河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一個外人，能有什麼辦法，幾人的願望註定要落空了。郝安全如來之前說的一樣，自己把自己當做了不存在，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幾人的一番閒聊，郝安全大致是聽出來了，老員工仗著自己的資歷，沒幾年要退休了，誰的面子都不給。做起事來，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就對付的動幾下手。

一個班裡每天的工作量擺在那，有人少做了，自然其他人就得多做。工資沒多拿，事情卻多做了，也難怪電工班鄭毅幾個年輕人，心裡會有怨氣。

維護人員與一線工人不同，一線工人只要守著自己的機臺，手裡工作做好就行。維護工作大多時候，講究一個相互配合。這一點，郝安全是知道的，單位電工作業指導書裡，明明白白的寫著。

在郝安全看來，電工班班員間存在的矛盾，就是一個現成的安全隱患。他心裡考慮著，等會回到董書文那，自己要不要提一提這事。

“你們睡得不錯吧，一個個還有精神坐著聊天。”正當郝安全想著，自己要不要多事的時候，許江河做完事回來，見班裡少了兩個人，問道：“老鄭和老孫，去哪了。”

“鄭師傅，出去做事了。孫師傅，出去散步去了。”電工班裡的學徒，王記文回答道。

“要做事了，就看不著人。”許江河語氣中帶著無奈，似是早就習慣了，沒有多說兩人，而是指使著鄭毅幾個年輕人，先把出去的兩人找回來再說。

“小郝，你等等。”郝安全本想著跟著去看看，許江河卻是叫住了他。看許江河欲言又止的樣子，可能有話對自己說，特意支開了其他人。所以，郝安全並不著急，又坐了下來，等待著對方開口。

一會，許江河開口道：“小郝，中午的事情，你等會別給老董說了。我們班裡的事情，說了也沒有用。”

“他們剛才的聊天，你全聽到了？”郝安全，問道。

許江河點了點頭，接著嘆氣道：“我作為班長，班裡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工作的事情，私下我也找老鄭他倆說過了，結果你看到了，根本沒什麼用。他們幾個，還有幾年就退休了，我不要求其他了，只要他們在我這，能平平安安混到退休，我就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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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幾個，怎麼辦，工作帶著怨氣，容易出問題的。”郝安全與鄭毅幾個年齡差不多，更能體會他們幾個的心情。

“年輕人嘛，多擔待點，多做點事，不會吃虧的。”許江河沒想到，郝安全會特地為班裡幾個年輕人說話，愣神了會，說道：“我們當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熬過去就好了。我們那會，哪像現在的年輕人，一點苦都不願多吃。只要來事，不用別人趕著，躥的一下就去了，生怕別人搶了去。”

老一輩的思想，郝安全註定是無法理解的。不願給別人做事，反倒成了不對，樂於助人，得看值不值得啊。

給予老員工特別照顧，成了廠裡的傳統，就中午這事，郝安全不好多說，轉而聊起了工作的事情，好奇道：“我師傅叫我來電工班學習，電工班平時的工作，我還不瞭解，許班長能為我說說，他們平時都做什麼事嗎？”

“成品車間有多大，小郝你也知道，以前單位人多，不單有電工班，還有一個電鉗班。現如今人少了，沒區分那麼多了，兩個班合在一起，就剩了這麼幾個人。”班裡存在的問題，許江河平時礙於身份，不好與其他人說。藉著給郝安全介紹班裡工作的機會，許江河話語裡，有了傾訴的意味。

“老鄭與老孫，年齡擺在那，再讓他們做重活，他們體力也跟不上，還容易出事。出於安全考慮，與對老員工的照顧，平時班裡值班，他們倆輪著來。值班都是一點輕鬆活，真遇到棘手的事情，就幾個小夥子去處理。一個這麼大的車間，哪這麼容易維護，小夥子們確實辛苦了。班裡這情況，平時沒我帶著幾個小夥子，工作真沒法做下去了。”

“這樣的話，我是不愁學不到東西了。等會我跟著你們，別的不說，拿點工具，遞個起子扳手，我還是能做的。”郝安全從許江河話裡，也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容易，年近五十的人，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小夥子，你有心了。”不管有用沒用，許江河心裡總算舒坦了一些，玩笑道：“我哪敢指揮你做事，等會你跟著我們在一旁看著就行。這麼多年過來了，不差一個遞工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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