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的身子綿軟無力的滑落,一口氣強撐到現在已經是他所能達到的極限。可以感受到自己骨骼的碎裂,也可以感受到五臟六腑的攪動,身體各處機能都在不停的向豆丁陳述著判定,豆丁神『色』淡然,最後笑了出來,總算是老天待自己不薄,看到了螭吻的結局。

冷清眼睜睜的看著豆丁在螭吻的背後滑了下去,這次幾乎就是直接可以斷定了豆丁的身體已經神仙難救。

手中的斷刀抵在螭吻的胸前,因為是斷刃,卻是再難破開螭吻的磷甲了。

下一瞬間,冷清臉上的銀質面具突然碎裂滑落,疤痕就像是爬蟲一樣在冷清的臉上扭曲。

螭吻乍見之下大驚,但冷清卻笑了出來。

當初在冠武侯府,偶然得葉小碟傳授刀法,這麼多年征戰沙場那一刀八千里路總是不得其法,慢慢的就在廝殺中衍生了自己的一招,只是畫皮畫骨終是難得其神,不過這一次冷清再度揮刀的時候,總算是領悟到了葉小碟打出八千里路的心境,想必當初侯爺也是如自己這般無奈和絕望吧!

冷清笑著,手中的大龍驚鵲只剩下一半,但攪動的罡風卻是完整的八千里路。

起初還是潤物細無聲,但一個呼吸之後,便是風捲殘雲式的萬里奔騰。

自螭吻胸前的傷口而入,從螭吻背後的創口卷出。

螭吻高大的身軀僵立在冷清的面前,打進冷清腹間的手臂緩慢的衝冷清的腰間的鎧甲中抽離,當最後螭吻的手指帶出冷清腹間的鮮血,整個高大的身子,轟然倒地。而在螭吻倒地之後,一條螺旋狀深深的溝壑也出現在冷清的視野當中蔓延,直至看不到盡頭。

周圍還有不少彳亍的饕餮,只不過是因為冷清的最後一刀餘威尚存,他們一時半會還不敢靠近而已。

用力的捂住自己腹間的湧出鮮血的地方,冷清從未覺得自己的雙腳會如此刻一般沉重。好不容易來到豆丁的身邊,冷清一直強撐著的身子便墜了下去。

躺在冷清的懷中,豆丁突然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喉嚨處就像是壓了千斤的物件,任由豆丁如何用力,終是開不了口。

“我都懂!”

冷清緊緊地擁著懷中的豆丁,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可是……

冷清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在飛快的流逝,於是將懷中的豆丁摟的更緊,從前無話不談,現在怕是要無話可說了。

冷清還記得豆丁對自己說的,“對我而言眾神皆苦,唯你不苦。”然後冷清後悔了,她後悔自己不該告訴豆丁,他身上的盔甲是自己父親的,她不該告訴他,她的父親曾穿著這身鎧甲戰至血『液』流乾,骨骼盡碎。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真是大好時節呢!”

冷清摟著懷中的豆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若是還能再見,冷清相對豆丁說,你家公子想要的錦繡天下,我們不僅打下來了,也會拼了命的守住!

成千上萬的饕餮還在繼續奔跑,冷清和豆丁的身影很快就被獸群淹沒。

而有了神國僧侶的加入,雖然有效的減緩了饕餮推進的速度,但最終還是沒有阻攔住獸群。

“冷帥,我們的陣線拉的太長,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兵力了!還請暫避風頭!”

中軍帳前,陳之輕跪在冷步雲的身前,苦苦的規勸。

“之輕啊!我也有年少的時候。”

冷步雲按著腰間的雁翎刀,此情此景,總能讓他想到曾經的一字並肩王李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