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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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鬱決是不打算來了。
芫花蔫蔫地打探四周,打算藉口小解變成狐貍逃了,忽聽衙門堂口幾聲對話,隨後對話停止,走進來一個皂吏。
皂吏對徐懷詠道:“徐公子,有人花錢贖她。”
徐懷詠被芫花踢得都快哭出來了,顯然沒打算放過她,“贖?她這般不講道理,輕而易舉就贖去,未免太敗風氣了些?”
芫花掙掙手,狠瞪徐懷詠,兇道:“誰叫你罵我,你這話敢去東廠說麼?”
徐懷詠被她一激,又要說上幾句,皂吏及時攔住,笑著說:“外邊兒那貴人已經給徐公子您賠了錢,又未曾怠慢衙門,姑娘也未犯大事,徐公子您就大度些,別去同她小姑娘介意。”
這話說的比方才更有底氣,明顯是這事兒沒得商量,還有意見去把你表哥喊起來看看這事兒到底該不該抓芫花。話裡話外,外邊那人應是給了很多錢。
皂吏再一笑,彎著腰過來給芫花鬆了手,芫花又給了徐懷詠一個白眼,拎起裙子向外跑。
日光迎面撲來,空中揚起塵埃,芫花莫名期待著向外跑,她想象中是鬱決忙裡偷閑過來一趟把她贖走,然後罵她淨會生事,順嘴的再拉著慣常的陰陽調子,把徐懷詠說得啞口無言。
跨出衙門堂前高門檻,街上行人路過,遠邊攤鋪叫賣,一切平常無奇,芫花沒有看見任何她所熟知的人。
心驀地緩滯,芫花有點小失落,可這點失落沒停留太久,她放下提裙的手,用繡鞋尖踢著裙頭低頭走。
身後碾來馬車,芫花再次抬頭,馬車駛過了她,車後街沿,有一個高瘦的背影,是個男人,一頭的墨發未束,只是簡單地用束帶綁了發尾。
一身……水紅的長袍?
芫花確定她看見了一個男人穿著水紅的長袍,隨意地挽發尾,還覺得很有點眼熟,她往前邁了兩步,可身前再次駛過一輛馬車,塵埃飛揚過,當陽光再次落到街沿處時,那人的身影已經轉入巷子裡。
她抬抬手,腕邊袖口,也是水紅的。
“你又惹誰?嫌咱家不夠忙麼?”一道略尖的聲兒劃過,芫花眨眨眼,笑起來跑到鬱決身側。
芫花嬉皮笑臉地拉鬱決的袖子,是她很熟悉的動作,“鬱大人,不是我的錯,是他罵人在先,他還罵你呢,你瞧瞧,我對你多好,還幫你揍回去了呢。”
鬱決正開口,一陣涼風率先刮過,芫花打了好幾個噴嚏,再想罵她的話俱都憋回去了,鬱決送她到離督公府不遠的距離,他叮嚀幾句,芫花敷衍地聽了又點頭。
最近重新忙起來了,忙得又多又雜,近秋了要防著疫病,司禮監要著手辦這事兒,又因頌念纂一事,東廠多了一堆流言蜚語要壓,鬱決大概忖過,有半個禮拜沒回府了,一出宮就聽說有個小丫頭片子踢了徐學士的表弟,粉衣留頭,還生得楚楚可憐,那不就是芫花麼。
只是來晚一步,她已經從衙門裡出來了。
“我不知道誰贖的我。”芫花實話實說,她一腳跨進督公府的門檻,回頭看鬱決,“行了,你趕緊回去罷,今兒我要寫字,好長一篇呢!興許你回來時我還醒著,但我沒醒著你也不能搖醒我。”
似呢喃近碎語,鬱決聽著聽著,不自覺地勾了唇笑,芫花見他笑,抿起嘴巴不說了,她狐疑地踮腳湊近,仔細觀察鬱決,如同一隻鬼鬼祟祟的狐貍觀察人。
芫花沒觀察出所以然,“為何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怕不是覺得她修的這張臉實在好看,便驕傲著仰頭,“我也覺得我漂亮。”
若不是這樣覺得,那芫花就篤定是半禮拜沒見鬱決中邪了,她也不知滿府辟邪符有用沒用。
鬱決一點也沒聽進她的問,反而以另一個話頭當作回答:“我覺得你穿紅裙會更漂亮。”
紅裙?
芫花腦子裡浮出的第一個畫面是崔公公的新娘子那身喜服,她想了想她穿喜服的樣子,她覺得,會很漂亮。
芫花脫口而出:“那你同我成婚,我可以穿那身紅裙了?”
誤打誤撞,鬱決正是此意,只是沒想到芫花說得那麼輕巧,一個女子,可以如此不在意名聲禮節?哦,他又忘了,她不是女子,她是一隻狐貍。
“待我這陣子忙完罷。”鬱決抑不住地興奮,還想要裝得不在意,出口時的雀躍卻瞞不住了,“你不能反悔,同咱家成婚,許咱家一世。”
聽著他的自稱來回切換,芫花懵懵的,還是笑著點頭,“好呀,我等你就是。”
來時匆忙,去時匆忙,多餘的話,再也沒有。
鬱決看著芫花粉嫩的衣裙融入朱門,風吹動兩扇門,將她攏進懷中,府牆外的紫芫花被吹落一瓣,紫瓣吻在芫花發頂,隨後是更大的風,更多的紫瓣,它們席捲著撲向芫花,卻都只能卑微地觸控她的裙角。
鬱決鬼使神差地想往回追一步,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
沉悶聲響,朱門掩攏,他沒能觸控她,和滿地紫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