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們也會成雙成對的,在一起做什麼呢,芫花暫時不得而知,可芫花曉得,身邊有一隻俏狐貍,你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就是件好事麼?

芫花依稀記得,每每去找陸嬸時,陸嬸身邊都有一兩只俏狐貍,小時不懂,大一點了便明白些許,但也只有些許了。

陸嬸吶……

飄散的思緒緩緩落了回來,秋水盈潭中,瞬過凜凜恨意。

沒有掩飾,外露的情緒叫秦溶一愣,隨之兇了神情,聲兒也不似方才的溫和了,“瞪我做什麼?我問你話,沒聽見麼?”

芫花輕輕搖頭,“大人,我沒有打算,我這樣的人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婉轉的調,撫平乍激的憤,秦溶放鬆下來,又飲一口茶,耐著性子說:“不如跟了我,鎮撫司的夫人,不好聽嗎?還是說督公府上的丫鬟名聲更好?”

四扇屏後,玄青色微動。

“咦?丫鬟?”芫花疑惑。

王暮不是說什麼小妾嗎。

秦溶也疑惑她的反應,卻感到腦際襲上昏漲,喉間作熱,他放下翹起的腿,以內力壓著體內不適,他強忍著難受,追問:“你難道不是他府上丫鬟?”

嗯……其實也是,小妾應當不會擦花幾掃雪水。

芫花想明白了,點點頭:“是呀。”

“要不要跟我?總比他一介陰陽人好。”

芫花翹著語調笑了聲,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好,呀。”

四扇屏微顫一響,芫花嚇了一跳,還未扭完頭去看,玄青就瞬在身前,向上瞧,是一張肅白的面容。

鬱決眯著細長的鳳眸,銳利的目光割得人直感後脊發涼。

他說要砍腦袋就是這個樣子。

芫花縮起肩頭,兩只白茸狐耳害怕得彎垂,她抖著聲:“鬱、鬱大人,你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

嘴上雖害怕,可鬱決明顯注意到,她的手往他腰帶裡探,他還沒來得及止住她手,腰間一把匕首已被取出。

椅上的粉突然竄走。

跟隨這抹粉移動視線,鬱決才發現,秦溶已昏死在椅上,神色慘痛,嘴角流著發烏的血。

匕首尖端在燈下淬著耀人的銀點,刀尖飛速下刺,血光四濺。破衣料,斷肉骨。

“你在做什麼。”鬱決拉著芫花的胳膊往後拽,她不依不撓地舉刀,下刺。

直到右膀剝離,悶一聲滾在地上。芫花兩手一鬆,怔怔然抬頭,“鬱大人,我見過他,早在屠天盟山那日。”

“所以就這麼砍了,不考慮考慮後路?”鬱決把芫花帶到自己身側,趁她有些走神,取回了匕首。

芫花甩甩頭,眸子澄澈不少,這才發現自個兒身上全是血,她掩耳盜鈴地垂頭,把血自以為悄無聲息地蹭到鬱決身上,嘀咕著:“確實沒那心思要給狐族報仇,可是狐族都死了,我在這世上,再也沒有認識的,多少憋屈。若說後路,論是誰也不該是他王暮一派的人,我只想跟在鬱大人身邊。”

聽聽,狐貍精就是會說話。

血染在玄青色上不顯眼,不加細辨的話,看上去甚至像一朵暗花,可在粉上可就太顯眼了。

真不好看。

可她方才的樣子,極為好看。壞啊,怎麼能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