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你……如何了?”鬱七跪到鬱決身邊來,小心翼翼詢問。

靠得近了,才發覺,鬱決在笑。

“和咱家殉情,那敢情好吶……!”

模糊呢喃的話語,鬱七沒能聽清。

身下的痛久久纏繞,那一膝蓋真真是一點力氣都不收。鬱決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廠服下沾的灰,他勾著唇,眼裡的陰鷙還未收,“天盟宮謀合太後不成,餘孽反目成仇,毒啞了娘娘,還將幾個過路的下人也一併毒啞,鬱七,你說他們是不是比咱們這些閹人還狠毒?”

鬱七垂下眼,打袖中拈過粉末 ,掰開太後的嘴,盡數灌入。

“是,天盟宮,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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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花呢!你們都怎麼回事,那麼大個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雨碎香急得手心捏了放,放了捏,聽說了鬱決已經往佛雲殿去了,又不敢出殿。

要不是箏琶將那封沒呈上來的信的內容告知她,還同她說自己能出宮,可以打探她小妹的訊息,她才不會把小芋頭借給她,幫她找藉口除掉她同房的那兩個小宮女。

“趕緊給本宮找!”到時若是箏琶出事,只要芫花能證實她一直在寒香殿不曾離開,加上鬱決又上心芫花,她也就不怕被連罪。

她寧可利用旁人,也不願相信趙臨聿。趙臨聿總打著對她好的由頭,幹些騙她的事兒,她其實知道牆外有東廠的耳目,也知道他們會把她的事盡數告訴趙臨聿,他們也只是奉旨辦事,她不氣他們,只氣趙臨聿一人。

或許對趙臨聿有過情動,也只是在他登基以前,自他登基,一切都變了,他老是用著保護她的名義去隔斷她與旁人的聯系,若不是芫花是鬱決身側的人,趙臨聿也不可能放她和芫花過多接觸。

逃到天盟山密林,她是真的想再也不回來,在山下養狐貍磨草藥制秘器,挺有趣的。

家裡小妹是雨碎香唯一親近的家人,在得知家人用小妹威脅時,她並不知道趙臨聿已經派人幹預了。理智在沾染關心之人時,最易泯滅,她來不及設想助紂為虐的後果。

“娘娘,真、真的沒見著督公夫人……”

“誰讓你們這樣喊我的!”芫花拎著赤狐,不知從何處走來,她走近雨碎香,一把將赤狐甩到她身上去,“我只是去小解了,看到了小芋頭,順手抓回來罷了。”

赤狐滿爪子血,腥味撲開,嚇得宮女們連連後退。

“別怕啊,我抓它,它沒認出我,把我抓出血而已,”芫花抬抬袖子,袖子沾血,打眼一看貌似真像她的血。

一個宮女連忙說:”奴才去拿傷藥。”

芫花抬頭制止,“不必,我衣裳髒了,也不便再留,這就回去了。”

雨碎香抱著赤狐,欲言又止,芫花意深地看她一眼,說,“娘娘別怕,鬱決在查辦狐鬼的事兒了,定給娘娘一個合理的說法,畢竟,世上從無鬼神。”

赤狐動動耳朵,不認同地看向芫花。

芫花的狐耳狐尾收去,她現在是個完完全全的人,瞧不出一點端倪。

雨碎香讀懂芫花的意思了,芫花坦明瞭是不打算追究此事的,叫她別怕,也是真的告訴她,你不會有事。

雨碎香喉嚨動了動,吐出微弱的一聲,“嗯。”

芫花走後,宮女幾個還在殿門邊張望。

“你聽沒聽見姑娘方才說的?”

“聽見了,我又不是聾子,姑娘不許我們叫她督公夫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

“噗,你不懂啊?倆人吵架了唄,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就別管啦。”

小宮女說錯了,說錯兩點,芫花和鬱決既不是夫妻,也沒有床頭吵架床尾和,這一架從暮春,吵到酷暑。

鬱決將太後的幌子遞交上去,收了遮樓的屍首,箏琶,酥梢,並在場所有知情宮女一併押入東廠,唯一的區別是,知情宮女們的處境好點,沒有上刑,只是扣著,另外的,半死不活。

沒有狐鬼,只有想造反的江湖勢力和痴心妄想的太後,太後徹底垮臺,被變相軟禁在佛雲殿,只待找出遊家被陷害的證據,名正言順結果太後。

朝廷之中一切尚好,考試也如約進行。

只一點讓鬱決心煩。

那夜以後,芫花拖著枕頭回去下人房,每日只做晚膳,工錢也只要一半。主要因為早膳起不來,午膳鬱決他不一定回。

鬱決再也不做夢了,睜目閉目,再也沒有了芫花的主動闖入。他總在晚上去後院尋芫花,見是見到她狐了,可以前那些小把戲不管用了。

“鬱大人,這大熱天的,你冷,騙哪隻蠢狐貍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