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站在房裡和鬱決對望了半個時辰,他什麼也不說,垂著眸子不知想甚麼,外頭來了人,他也不睬,最後還是芫花把人請走的。

“鬱大人,你到底怎麼了?”芫花第不知多少次問鬱決,恨不得把他嘴巴撬開。

鬱決不語。

“你生氣啦?”

鬱決不語。

“你在生誰的氣?”

鬱決不語。

“總不能是我。”

鬱決頓了頓,眨了下眼。

——不是她,是她的話,他得罵出來了。

芫花嘟嘟囔囔罵了幾句,起身靠近鬱決,探腦在他眼下,“你總該餓了罷,我去庖房煮些東西給你,你想吃甚麼?”

“不餓。”

芫花眉毛緊皺,又嘀咕了幾句朝外去,“肉粥可以麼?”不待鬱決說話,她又自己說,“嗯,就這個。”

門開,外頭幾個黑團閃到一旁,巴巴低著頭,不時往房內瞟幾眼。

芫花合了門,將房外眾人的小心隔開,她望了一圈。

眾人也在看她,好奇又害怕。

芫花問:“你們有庖房麼?”

“有的,姑娘跟我走!”小鞍子早就稟完話回來了,他領著芫花朝小庖房裡去。

小庖房隔得不遠,置在那兒供司禮監的人用,平日裡打掃得幹淨,食材也齊,芫花一尋思,索性再多添了些青菜拌進肉粥裡。

小鞍子瞧著芫花攪粥,多嘴問了句:“他老人家吃得慣麼?”

言罷,小鞍子立刻咬緊了嘴,驚措地眼不敢去看芫花。

預想中的後果沒有降臨,小鞍子只聽見一道甜嫩的聲兒,“嗯……我不知道,他在宮裡吃不慣麼?”

或許少女悠揚的聲嗓會叫人放鬆,彷彿入了朵朵軟雲,那些自鬱決身上而來的威嚴與震怒都被湮滅。

小鞍子肥了膽,抬起頭去看芫花,漂亮的,動人的,他不曾見過的,說她玉雪天姿不為過,興許要比先帝那些宮妃還要美。

與芫花四目相對,他後知後覺,自己太狗膽包天了,“我、我也不知,只是養父他嘴挑。”

小鞍子腦袋快要垂到地上去,忽聽身前飄來一息嘆。

小鞍子略抬頭,目光只敢落在芫花的繡鞋上。

“你們都在怕甚麼呢,我倒是有些不大懂了,雖說我也怕鬱大人,卻也沒到這份上。”

沒到這份上,連壞鬱決身邊的人都害怕。

繡鞋走動,踩著小步子從小鞍子身邊過去,直到消失於視線中,小鞍子才敢真正抬頭。

粉衣的背影走出小庖房,裙角輕輕翻卷著。

“鬱大人,你不會死了罷。”

芫花摸了摸鬱決的額頭,溫的,沒死。

閉目睜目,總是她。

鬱決拍開芫花的手,歪斜在榻上跟一灘水似的,他動了動眼皮,懶懶吐幾個字,“甚麼味兒,不吃。”

“做都做了,不吃可惜,你自己說的民脂民膏少用些,既是做了,你就得吃,”芫花不聽鬱決說,拿了勺子舀粥,在碗沿颳去浮粥,硬生生塞到鬱決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