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太後撫雉玉的那隻手使了勁,似抓,也像是用指甲去扣雉玉的手腕。

先前被王暮掐過,起了些許淤青,此時太後手上用力,無異於傷口撒鹽,作疼得厲害,雉玉不自覺地攏緊眉頭。

太後道:“如今這檔子,你對食有空閑,不去和你對食處著,來給哀家辦事,委屈麼?”

雉玉不太明白似地看向太後,又迅速低頭,小聲說:“大人雖有空閑,可奴才的主子是娘娘呀,怎能為那些雜事,就不給娘娘辦事呢?叫旁人來,奴才可不放心,況且——”

雉玉單純一笑:“況且奴才要是不來,娘娘用順手了其他人怎麼辦?奴才心眼小,可不願被他人頂替!”

太後慈祥地笑,或真或假,夜裡叫人辨不出。

“還有吶,娘娘,奴才跟娘娘講,娘娘可否不治罪奴才?”

太後笑意明顯些許,她道:“哀家從不做濫罰之人。”

雉玉嘿嘿傻笑,她放小聲音:“何況王大人他死犟,奴才跟了他整整五年,他從來不讓奴才親近親近。您說,這樣兒的人,奴才幹甚麼還要因他而怠慢娘娘?”

太後聽完,怔了一瞬,顯然是沒想到雉玉一張嘴能叭叭出這些事。雉玉年歲小,脾性沖,是個率直的種。

漫漫長夜,終於有了太後真切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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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正是料峭時節。

粉嫩的桃開了滿樹,嬌美的桃花邊,青枝綠葉纏繞,而允暖卻說——

“哎呀,那樹上葉子和枝條真多,芫花你趕緊去剪兩枝下來,休叫花死了。”

芫花被迫爬樹剪整個府上的葉片。

她已經剪了除鬱決院兒外的所有的餘葉。

此時,芫花正在院裡,坐在樹上興致勃勃地剪葉子,伴著清脆的咔嚓響,她晃了晃腿。

“咕!”

遠處飛來一隻信鴿,腳下綁著一小卷紙,它大叫著沖桃樹飛來,往樹下鬱決房中的那扇窗去。

信鴿飛沖得極快,習慣了俯沖過桃樹,一時沒發覺還有個人坐樹上,它急剎翅膀,可沖力還是將它往前推。

信鴿撲到芫花臉上來,芫花稀裡糊塗地抓了幾下,一個沒坐穩,摔到地上去。

芫花惱羞成怒,揪住信鴿要扒它羽毛,突然腦袋頂上一癢,是她的狐耳被人抓住了。

“疼疼疼,”芫花鬆了信鴿,信鴿便飛到鬱決肩頭去。

鬱決放開芫花,嫌棄地撚了撚手指,把那不存在的狐耳上的髒東西撚走。

他取走信鴿腳上一卷紙,信鴿下來啄啄芫花的頭,飛走了。

“蠢東西,”鬱決說話時,沒看芫花,而是開啟信卷朝房內走。

看見鬱決能走,芫花驚奇得瞪大眼,她拍拍屁股上的灰,忙站起來追鬱決。

芫花跟在鬱決後頭:“鬱大人,你腿好了麼?”

鬱決跨過門檻,讀著信,胡言答:“斷了,好不成。”

芫花剛跟著踏過門檻,院外有女子的聲,似哭,似吶喊:“小狐貍,小狐貍!我的小狐貍去哪兒了!我已經五天沒見著它了!”

芫花當沒聽見,繼續跟著鬱決,鐵了心要問他腿傷。

這些天,她喂藥喂飯,還得給壞鬱決捏肩捶背,做了這些罷,還得遭允暖的瞎指使,忙活來忙活去,通常是起得比雞早,活得比狗累。

可是,她竟然看見鬱決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