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芫花開口就要喊饒命。

可是話說一半,就被折簷一股腦推進東廠值班房那邊去了。

值班房燃著幾盞燈,從窗欞邊撒出,給得這外邊一絲光亮。

福德竟也在這邊,此時正站在門口候著,一臉的為難,見芫花過來,那為難也不消半分。

芫花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壞鬱決又怎麼了,處處刁難他們這些命苦的人!

“福德大人,你這是怎麼了?看我跟看殺了人犯了事的人似的。”芫花上前,偷瞄著值班房問福德。

福德滿面哀怨。

喲,您猜呢?

還真是您犯事兒了。

打著不想讓芫花早早離開人世的憐憫心,福德低聲提醒:“你放火燒春福樓,人家老闆報案,正巧就遇到整治衙門的時段,那鎮撫司說要抓你殺雞儆猴!你趕緊去求求鬱督公,性子軟和些,求他放你一馬。”

“滾進來。”

芫花正要開口,房裡冷不丁地一聲兇,芫花渾身一顫,推門進去。

福德趕緊把門帶上。

屋子裡很安靜,靜到那一頁頁翻書的聲兒穿透整個房,縈繞在芫花耳邊,久久不散。

值班房裡有內間,上次芫花就是在那兒睡覺的,此刻鬱決就在那裡面。

聽得微弱的聲,芫花曉得,是坐在裡邊那人放下了書。

“耳朵可還有用?”

芫花心裡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內間木門,隔著門,問:“鬱大人,你找我什麼事呀?”

那門壓根就沒關攏,被夜風一吹,自個兒就開了。

鬱決就坐在書案前,一雙鳳眸凝著她,透著詭異的沉冷。

芫花頓時驚得心跳,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匆地一下就冒了出來,慌得不停彎動,似乎是知道自己要被割了,趕緊出來蹦噠兩下。

那兩只茸耳立在人腦袋上,屬實怪異,可偏偏它雪白,又大,倒像個什麼頭飾似的戴著腦袋上。

許是知道芫花害怕,又被她那兩只耳朵逗得好笑,鬱決再說話時便沒有那麼刺人了,“怕什麼,過來。”

“誒,好的,我過來了,鬱大人你要說什麼?”要砍就砍,賣關子做什麼?

若是旁人,那砍腦袋砍耳朵或許就是一說罷,可鬱決這個人,壞心眼子,肚子裡都是黑的,說砍就砍了,輪得了誰去說麼?

那她芫花被嚇了砍耳朵的死令,還需要做點什麼?

來,大人,我芫花呀這耳朵就在這兒,您隨便砍!

雙耳給您助興,今兒不砍,您不是真督公。

芫花乖巧地站在鬱決身前,擺了個很難看的笑,安慰自己的耳朵,正打算把心裡想的那些一股腦吐出來給鬱決助興。

鬱決卻抬手,輕拉過芫花腦袋頂上的左耳。

完了完了,小狐耳,你就好好的走罷。

嗚嗚。

芫花絕望地閉眼,幻想看不見小狐耳被割,就不會痛。

耳朵卻沒掉,也沒痛,倒是傳進來一道有些低的笑,尾調上揚,聽起來是在嘲笑芫花。

芫花發著顫睜開一隻眼,看見月光傾斜著落在鬱決的側臉,映得他輪廓愈加明顯。

陰柔危險的面上,似乎餘了未散盡的笑意。

“你曉得怕了?燒春福樓的時候怎麼不曉得怕?”鬱決拉著芫花的耳朵,讓她更靠近。

“我沒有燒樓,”耳朵上癢癢的,惹得芫花的眉心不自覺蹙起,“我沒想到會燒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