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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清晨，酒店大堂裡人影寥寥，冬日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大理石地板上，映出冷清的光影。孟念青剛走到旋轉門口，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馮子墨。

他靠在牆邊，神情憔悴，鬍子拉碴，連衣服的扣子都沒系齊，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往日那個意氣風發的男明星，此刻像是被生活狠狠碾壓過，失去了光彩。

孟念青一愣，迅速走上前，語氣微沉：“子墨，你怎麼在這裡？”

馮子墨抬起頭，眼神茫然中帶著一抹焦慮。他緩緩走近，像是怕驚動什麼似的，低聲說道：“念青，我等了你一夜。”

孟念青皺眉：“你搞成這個樣子，到底怎麼回事？”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醞釀什麼，忽然開口：“念青，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甚至負債累累，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孟念青怔住，盯著他看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馮子墨，這個問題的意義是什麼？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你面對眼前的現實，而不是用假設的問題考驗我。”

馮子墨似乎被戳中了什麼，眼神有些閃躲，但嘴裡仍不服輸地嘟噥：“可我有粉絲，有人氣，我會重新爬起來，從頭再來的……”

孟念青打斷他，語氣柔和但不失鋒芒：“從頭再來並不可怕，可是你現在，真的準備好了嗎？還有，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之前那些推拒，‘讓我不要管你’的態度，又算什麼？”

她的每一句話都戳在馮子墨心上，他的眼裡閃過痛楚和掙紮。他喃喃：“我只是怕你瞧不起我。”

“瞧不起？”孟念青嘆了口氣，眼神複雜，“子墨，我們在一起七年，我什麼時候瞧不起你了？你低谷時我陪著，你高光時我也陪著。可你的自尊心，是不是大到已經容不下我了？”

馮子墨像被壓垮般，低頭掩飾自己臉上的難堪。他聲音低啞：“念青，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孟念青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簾，似在整理自己的情緒。片刻後，她輕聲說道：“子墨，我沒有怪你。只是你要明白，現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

她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別再折磨自己了，跟我回去，清理一下自己，先把狀態調整好，再談以後。”

馮子墨抬起頭，眼裡滿是掙紮，最終像溺水者抓住稻草般，點了點頭。

馮子墨跟著孟念青進了酒店房間，迎面撲來的空氣，讓他僵硬的身體稍稍放鬆。他站在門口，腳步頓住，低頭看著被她掛在門旁的絲巾，想起她剛才在大堂對他說的那些話。溫柔卻清醒，溫情卻不失鋒芒。

“洗個澡，換身衣服，休息一下。”她剛才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帶著一點慣有的沉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馮子墨喉結滾動，回過神來時，孟念青已經將浴室的毛巾和浴袍準備好，又把房間的恆溫調到適宜的檔位。“我下午還要拍節目，晚上結束後再回來。如果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她匆匆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背影幹練而冷靜。只是出門前，她到底還是於心不忍，轉身說了一句：“別多想，我們還年輕，只要你以後腳踏實地。”

門關上的瞬間，房間裡陷入一片寂靜。

馮子墨走到沙發邊坐下，靠著柔軟的靠墊，整個人疲憊得幾乎不想動。他環視房間，目光落在書桌上的一沓劇本，封面上印著孟念青的名字。他伸手拿起來翻了翻，熟悉的筆跡躍然紙上，旁邊還有她認真標註的小注釋。

他的目光漸漸柔軟，心底泛起一陣苦澀。

“七年了……”他輕輕嘆了口氣，七年之間，他們從最初的青澀熱戀到如今的平淡相守。曾經孟念青需要支援時，他毫不猶豫地給予她溫暖的懷抱，而現在，他卻狼狽到需要她給自己提供一張庇護的網。他無法忍受這樣的反轉，但又無力改變。

馮子墨閉上眼，回想著過往的點滴。

他記得孟念青跑龍套的那些日子，記得她在寒冬裡熬夜拍戲回家後，縮在他懷裡取暖的樣子，也記得她一次次跌倒卻從未放棄時，那股不服輸的倔強。他曾以為自己能一直守護她，成為她的依靠，但現在……

馮子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微微發抖。

這是他賴以成名的工具，如今卻似乎已經無力支撐他的未來。曾經炙手可熱的事業一落千丈，信任和名聲瀕臨崩塌。而最讓他害怕的，是孟念青眼裡那一瞬間的冷靜與疏離——彷彿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正一點點被時間沖刷得黯淡。

“我不能失去她……”馮子墨喃喃自語，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沙發邊的布料。孟念青剛才的溫柔和關懷，是他這段時間唯一能感受到的一絲溫暖，而她說的那句話——“只要你以後腳踏實地。”就像是一根救援的繩索，將他從深淵邊緣拉了回來。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沒錯，只要腳踏實地，我還能站起來……

馮子墨站起身，走向浴室。他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眼中一片複雜。他告訴自己，無論多難，都必須改變。他不只是為了孟念青，也是為了重新成為那個他曾經驕傲的自己。

熱水傾瀉而下，霧氣漸漸模糊了鏡面。他低下頭，將臉埋在手心裡，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要重新燃起鬥志嗎？就當是她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

幾個小時後，星光璀璨的節目組正忙碌著。孟念青一邊檢查自己的服裝，一邊與導演交流，神情一如既往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