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溫恕的聲音響起,猶如黑暗中乍現的光亮,燃起眾人心中的希望。

“雖然不是萬全之策,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試。”

這希望來得太過寶貴,以至於所有人都暫時忘了考慮他與魔宮妖女的關系,只滿心期待他會帶來怎樣的引領。

溫恕開口:“北冥玄宮的精銳想來已盡數在密室之外,城內留下看守的力量不會太強。這個密室,有一條暗道可通城外……”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一片嘩然之聲打斷——

“原來有暗道,你怎麼不早說!”

“那我們還等什麼?還不趕緊走!”

“暗道在哪裡?”

溫恕靜靜看著眾人,並不說話。

議論之聲漸漸淡去,眾人不解又略帶催促的去看他,只見他容色淡靜,因著傷勢面上並無血色,眉目間卻隱有倨傲之色,聲音聽來甚是冷淡——

“便連北冥玄宮之人也寧可一死以全風骨,我們難道只能逃之夭夭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白白在這裡等著送死嗎?”一名年輕弟子語帶嘲諷。

溫恕卻並不在意他的無禮,他將視線轉向穹蒼等人,“請穹蒼前輩、玄悲大師、趙掌門、黃掌門帶人自密道出城,救出城內被囚的各派弟子。屆時反攻回來,敵我可算勢均力敵,攻其不備,或可制勝。我會和阿靖帶人死守這裡,等你們援持。”

他點的幾位,都是倖存著的正派要從北冥玄宮看守手下救人,絕非難事,而一旦城內被囚的正派子弟得救,至少在人數上便有了可與北冥玄宮抗衡的底氣。而隨著人數而升騰起的,還有希望和信心,只要有希望,只要沒有失掉信心,一切就仍有可能。

眾人都在暗自思量,明白這或許是如今唯一的出路。

“那我們何不一起走?一起解救了城內弟子再殺回來!何必還要兵分兩路分散力量?”有人在問。

溫恕搖頭,“這塊斷崖石支撐不了多久了,如果北冥玄宮破開密室之後見不到人,必然想到我們會去救人,一旦他們的精銳盡返加強防範,就沒那麼容易得手了。現如今,只有出其不意,才有一線機會。”

“你和魔宮妖女不清不楚,現下要大家聽你號令,怕不能夠!誰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又有一人道。

溫恕冷冷看他,“閣下如果有更好的辦法,溫恕願聞其詳。如果沒有,就不要再耽誤時間。”

那名弟子一時語塞,卻另有一道女聲尖銳響起——

“你這個勾結外人大逆不道的畜生,唬誰呢?我便是死,也絕不聽你的安排!”

眾人望去,說話的,正是溫夫人。

她說完,伸手去拉身側的溫靖,一面冷冷逼視溫恕,“暗道在什麼地方?我們即刻便要走!”

“母親……”溫靖拉住她。

“阿靖,”溫恕開口,並不理會溫夫人,只是靜靜看向弟弟,“人人都可以走,你我不行。溫家子弟絕不棄莊逃生,將藏劍山莊拱手相讓他人。”

溫靖尚未開口,溫夫人又是一聲厲喝,“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害死了你的祖母和父親,現在又妄想留你弟弟在這裡送死,休想!”

溫恕看著弟弟,一個字一個字開口:“阿靖,我從未做過對藏劍山莊不利之事,你可信我?”

溫靖看著兄長,看著他那雙平靜坦蕩的眼睛,喉中一哽,“大哥,我信你!我都聽你的!”

溫恕眼中現出暖意,而這時,穹蒼亦是上前一步,鄭重道:“穹陵上下謹遵公子安排。”

以穹蒼之尊,他如此一說,便將諸多非議爭執壓下。

玄悲大師唸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道:“公子所言,是為今之計,老衲願盡綿力。”

溫恕道:“斷崖石開後,我和阿靖會盡量拖住門外之人,城內營救事宜,便拜託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