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恕和穹蒼也靜靜看著,沒有阻止之意。

如果,一個秘密的揭開,能救穹陵,便讓它大白於天下,又有何妨。

更何況,這本也不是逝者的本意。

蘇念池重創之後,本就氣力不濟,全靠溫恕扶持,卻也自感難捱,又不得不強撐。

正覺昏眩無力之際,但覺掌心一暖,原是溫恕握住了她的手再將自身內力傳了過來。

掌心的暖意逐漸蔓延四肢百骸,昏眩無力之感也漸漸消失,溫恕撤開手,仍是隔衣相扶。

蘇念池低道:“你自己本也有傷,稍後或許還有惡戰,不該為我耗費真力的。”

溫恕道:“不打緊,你別說話,且靠著我歇一會兒。”

該當備靜室讓她休養療傷的,可如今正值穹陵存亡之際,他如何分得開身,而若著人先安頓她,以她此刻重傷之身,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是以只能留她在身邊,不時渡真氣以續其神。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棺槨隱約已現。

穹煢子奮力推開那沉重的棺蓋,觸目所及,不見骸骨,只有一襲穹陵白袍。

“這是怎麼回事?他呢?他呢?”她抬起猩紅的眼,逼視穹蒼。

穹蒼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痛意,“師父臨終之前自言愧對穹陵,逐己出谷,不入穹陵墓園。命我們將他葬在穹陵谷外,永世不得祭拜。”

穹煢子雙目流出血淚,啞聲問道:“他在哪裡?你們把他葬到了哪裡?”

穹蒼道:“師父本命我們將他葬在穹陵入口處,不立碑,不拜祭。讓出入谷的弟子皆踏其墳,以正穹陵清規,以贖己身之罪,以守穹陵不離。可是,師兄卻不忍心,將他葬在了穹陵谷外的石碑之下,並在穹陵墓園為他立了衣冠冢……”

話語未盡,那銀發藍衣的身影已經飛掠而去,消失不見。

眾人緊隨其後趕了過去,但見穹陵谷的入口處,石碑前,那藍衣的身影悽然跪坐,銀發委地。

蘇念池輕道:“前輩,穹崖前輩便是仙去都要守護的穹陵,你真的忍心毀了?你真的不怕他會怪罪於你?”

穹煢子愴然道:“他做出這樣的安排,已是拿刀來剜我的心,還要怎樣的怪罪?”

蘇念池卻搖頭道:“不,他做出這樣的安排,不只是為了穹陵,還因為他想見你。”

“你說什麼?”穹煢子緩緩轉頭。

蘇念池看著她的眼睛,輕輕開口:“穹崖前輩曾命你生死俱不得留穹陵谷,若是葬在穹陵墓園,那便再無相見之期,可若是在谷外,或許還有等到你來的可能。”

穹煢子的面上,終於出現了深深的震動,一雙眼中布滿血淚,唇邊卻帶出淡淡笑意。

她回身以面頰輕輕摩挲石碑,彷彿在摩挲他的胸膛,她低低的呢喃,“我來了,我陪著你,再也不分開……”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身子也軟倒在碑上。

她的弟子大驚之下前去探看,才發現她竟以內力震斷自身經脈,氣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