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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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幼時自天水閣歸來,親手種下一株桃花,愛惜照拂,已十餘載。他在意你,必會待你如花。也請莊小姐莫負惜花人。”
還是算漏了。
他們兄弟竟手足情深至此?
念池依舊沒有轉身,開口:“所以,我就該負你,就該負我自己,是不是?”
不等他回答,她徑直離開。
“小姐,幕棠不明白。”回到小樓,四下無人,幕棠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溫恕資質平鈍,何以小姐如此費心,溫家二公子倒是人中龍鳳。”
況且莊家遺孤身份貴重,自小便是被視作藏劍山莊下一任莊主夫人的。此刻蒙難,居於道義和藏劍山莊數百年聲譽,在莊老閣主已過世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溫九功斷無可能僅憑一家之言就奪了她下一任莊主夫人的尊榮,只怕也是存了改弦更張舍長立幼的意思。
連她都能看出來,她不信少宮主看不出。
“你可知溫老太君其人?”念池卻不答反問。
“自是知道。昔年溫老太君未嫁之時,已是江湖有名的俠女。嫁入藏劍山莊後,也時常輕騎簡從,仗劍江湖,重溫年少舊夢。直至生下孩兒,方才離了江湖,真正深居簡出。而她之後的兩次重出江湖,俱都是藏劍山莊大危之時。”
念池點頭,“第一次,是夫婿新喪,稚子尚幼,是她一人撐起風雨飄搖的藏劍山莊,直至交與成年後的長子溫九齡之手。可惜好景不長,溫九齡承莊主位不過幾年,便英年早逝,膝下並無一男半女。溫家支派眾多,盤根錯雜,然而藏劍山莊莊主之位卻是世代單傳於長房嫡長子。如今溫九齡這一脈斷去,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又是她再度出面,把控局勢,推次子溫九功順利繼任莊主之位,確保了藏劍山莊直至今日仍傲然於武林。”
幕棠道:“是,藏劍山莊能有今日之盛,溫老太君功不可沒。”
“那你試想這樣一個眼界膽識均不讓須眉的女人,即便如今閉居三遷別院經年不出,可會如尋常祖母一般,溺愛偏心孫兒到毫無節制?”念池肯定的搖頭,“不,不會,她看重溫恕,必有她的道理。”
“或許是由於藏劍山莊莊主之位必傳嫡長子的緣故?”
“自從溫九功接任莊主,這個規矩已然被打破,可是溫老太君依舊放著各方面都是翹楚的溫靖不理,一味偏心溫恕,這其中必有深意。”
“小姐是說,溫恕並不若世人以為的平庸?”
“我不知道,從數年來宮內影探傳回的訊息來看,他並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而我這兩日也曾仔細觀察,卻仍是看不出更多。溫恕若不是真平庸,便是藏得太深。”
“小姐意欲如何?”
“不管他真平庸還是藏得太深,依溫老太君對他的看重,藏風劍訣多半是傳給他的。天一生水卷亦或藏風劍訣,我只要得其一便可功成身退,若能讓他們兄弟互生嫌隙,攪亂所謂正派武林,那便是再好不過。”
她說著,想起一事,略蹙了下眉,對幕棠道,“你過來。”
幕棠依言走近,又依念池所言盤膝背向她而坐,感覺念池的手瞬間拂過她周身十幾處要穴,然後一股溫熱之力,自她的掌心綿綿不絕的傳入她的後背,不多時,她只覺被碧落針封住的穴道一鬆,周身氣息恢複暢行。
念池收了手,開口道:“溫恕只怕不日便要離開藏劍山莊,你去他院外候著,一有動靜立刻回我。”
幕棠點頭應道:“是,幕棠謝小姐拔針。”
念池卻道:“我替你拔針,只因探不準溫恕深淺,如遇險情,你不致無力自保。然則非必要時,你仍不可出手。你入藏劍山莊的法子雖然有效,但到底困限自身,切不可輕易露出武功遭人疑忌為己引禍。”
幕棠怔住,少宮主用碧落針封住她的武功,是為了保護她?
停了片刻,她輕聲問道:“若是小姐在我處境,會以何種法子入藏劍山莊?”
念池笑笑,“我會召來玄宮十二殺,找準時機攻擊溫家夫人或者小姐,然後自己捨命相救,傷至命懸一線,她們自會帶我入府醫治。”
還是如此玉碎決絕,從不寄望他人或有可能的善心,為了毫無破綻萬無一失,不惜以自毀來成全。
幕棠看著她覆面的白紗,心底忽而湧上一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