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絆絆走了兩裡多,腦子逐漸清醒過來,突然發覺眼前倒是一片好景緻:青山綠水,小河環繞,層層疊疊的翠嶂深處點綴著青磚紅瓦房,此時正值中午,山間炊煙裊裊,偶爾聞見村莊裡呼喚頑童聲。

真美啊!方晟無限神往,趕緊掏出手機狂拍不止。

愛妮婭自然熟視無睹,不停地催促他不要耽擱時間,並說待會兒手機就剩下拍照功能了,如果有事最好就在這兒打。方晟想分別給趙堯堯和白翎報個平安,誰知已經沒訊號了。

沿著山路一直下去,前面是一塊梯田,梯田左邊的小河綿延伸向東南山谷深處,大約十多米遠處坐著位老人,頭戴斗笠,一手拿魚杆,一手舉著長長的旱菸管,悠然自得。

這是黑潭山的前沿,瓦子溝村。

方晟感嘆道:瞧這位老人,哪有你我俗人的煩惱,城市的孩子從幼兒園讀到大學,再讀碩士、博士,甚至博士後,為了什麼?還不是想有一天,象他一樣無牽無掛地坐在河邊,邊曬太陽邊釣魚,寄情于山水之間,唉……以後我要在這裡買地建房享受人生,最好弄個人造沙灘,趴在上面曬日光浴!

愛妮婭笑道:這可不是加勒比海灘,你還好,要是趙堯堯穿著比基尼在河邊一亮相,能把村民們嚇迷糊認不得回家的路,沒有手機、網際網路,報紙每半個月送一次,更沒有衛生間,抽水馬桶,你們能捱幾天?

現實主義女孩,缺乏詩意和激情,方晟掃興地說,把浪漫細節化,這是浪漫的悲哀。

愛妮婭則說生活上的困難可以克服,山裡的實際條件遠比想象的還要苦。

說話間兩人來到渡口,愛妮婭說要從這兒乘船到對岸然後上山。方晟見右側有處用粗木搭成的簡易河樁,河樁邊靜靜躺著一扁木筏,由七八根圓木紮成。他童心頓起搶著跳上去,木筏向下一沉,並隨他的力道往左一歪,方晟驚叫一聲差點摔到河裡。愛妮婭笑道這不是大船,要注意平衡。

這時不遠處慢騰騰來了位老人,與愛妮婭用山裡方言連說帶比劃幾分鐘,仔細打量方晟一番,從河樁下沿拿起一根竹篙在岸邊輕盈一點,木筏立即飄出老遠,再撐兩篙已接近河中央。

你們說什麼?一個字都聽不懂。方晟問。

他說按規矩要湊齊五個人才擺渡,我說按五個人給錢;他又問你是誰,我說是我老公,這次回家擺酒席,他一聽只肯收兩個人的錢。說到最後一句愛妮婭笑得直不起腰。

方晟心一動,覺得愛妮婭自從踏入榆河縣地界變得特別愛笑,與平時大相徑庭。

她是真的心情很好?還是因為了卻一樁心事?

抵達對岸後兩人正式開始攀越山嶺。崎嶇細長的山路盤桓而上,雖然個別地方免不了手腳並用費點力氣,總的來說還算比較正規的路,有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愛妮婭說這條路是通往薊枝村的唯一一條路,遊客進山遊覽、鍛鍊也在這一帶活動,因此這段路被修繕過多次,言下之意比另外兩個村的路還好些。她還說考慮到他從沒爬過真正的山路,翻過這座山後在望溪坪休息半個小時,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過了望溪坪還要跑多久?方晟氣喘吁吁問。

愛妮婭認真地想了想,道:按我們目前的速度,五個小時吧。

這一刻方晟體會到什麼叫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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