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晚上，我吃過飯，墜兒過來說一會十四爺要過來。我心裡有些惶恐,我甚至懷疑過這件事是十四做的。他一向忌諱墨香的身份,更不能容她生下這個孩子。

可又轉念一想,虎毒不食子，他怎麼會如此殘忍。

可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誰會相信真的是墨香福薄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呢？

我正獨自坐著托腮冥想，十四突然坐到了我對面。

我一驚：“十四爺,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

“什麼時候你也會怪別人沒規矩了”十四表情如常,似乎沒什麼事發生一般。

“墨香的事...還沒等我繼續說，十四打斷我說:“我已經和榮婷說了，這件事定然和你無關。”

我這才明白為何早.上完顏氏一句話都沒問過我，原來是十四早在她面前替我打了保證。

縱然她有懷疑,但以她平日裡對十四一貫的恭敬順從，又怎麼會再多說什麼。

我還是心存疑慮，試探著又再問十四:“依十四爺看,這件事會是誰做的呢？”

我心裡惴惴不安,我希望聽到怎樣的答案呢？

十四迎著我的目光，看他的眸子明亮中透著坦蕩,我頓時有些亂了心緒，忙又補問道:“你會讓人查下去嗎？”

十四收回了目光，他又弄了弄自己袍子的下擺，才緩緩說道:“此事你不需再理，自有人去查。”

我也低下了頭，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屋子裡只有燭火還在搖曳。

我暗想:十四應該聽出了我話裡對他的猜忌,若不是他，以他的性格定會像之前涉及到八爺時那樣勃然大怒，然後拂袖而去。這麼看來真的是他，可他為何要等這麼久？

我反複思量下，揣測也許真的是墨香做了什麼讓十四所不能容的事情。她自恃有了十四的骨肉便是多了道護身符，卻不知自古以來圍繞皇室的慘烈爭鬥裡，犧牲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即使是開創了開元盛世的唐玄宗李隆基,在馬嵬坡面對兵諫時也不得不賜死了自己心愛的楊貴妃。何況她一個在十四眼中本就命如草芥的弱女子。

這件事，如果十四是主謀，九爺和墨香就是幫兇。

我再抬頭看著十四的側影,燭光映襯著他的睫毛閃動,那雙時而清亮時而深邃的眼睛裡，有率真,有心機,有深情,有殘忍，可有的最多的卻是慾望。

我常渴望真實，可這真實卻讓人如此心痛。

十四，你的心就不會痛嗎？

“若曦，這世上可有你真正信任的人？”十四的話開啟來了彼此間的沉默。

“有，我阿瑪額娘，姐姐，十三爺，還有……”

“沒有我，是吧？”十四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不等我回答,又說:“打小在宮裡，他們常常拿我和十三哥相比，教我倆弓馬騎射的師父常常誇贊他，連皇阿瑪也憐他沒了額娘，對他格外的溫存體貼。他那時總跟著四哥後面，我雖嘴上不屑,心裡卻暗暗羨慕。後來我和八哥他們在一起,我覺得我終於有一樣比得上十三哥了。如今看來，我還是比不上他,四哥信他，八哥卻不信我，你信他，卻不信我。”

在墨香這件事上他雖可恨，此刻看著又有些可憐，正是可憐之人必有他可恨之處，反之亦然。

“十四爺....”

十四揮揮手，繼續說道:“雖然你不信我，但我最信任的人中卻有你。”

十四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失落,我的心也為之緊。

看他的模樣,的確是心痛了,痛的不是墨香和孩子，痛的是他自小跟隨的兄弟對他心有芥蒂。八爺九爺一向關系最為親密,九爺的舉動想必也代表了八爺的意思。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得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四拉住我的手,站起身,我被他看的很不自在，便想抽出手。還未等我反應,他又突然抱住我，我霎時紅了臉,手足無措起來。

只一會功夫,十四放開了我，看著我的眼神中已恢複了幾分往曰的神采。

像這樣的男子,悲傷脆弱也只在一刻，若沒有一顆堅強的心，他既不會有今日的風光榮耀，更無法應對未來的艱難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