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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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西北告急,從皇子中擇優選出一人代禦駕親徵,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雖然十四府上一如往昔般平靜,但朝堂之上已亂作了一團。
竟還有人舉薦廢太子胤礽率軍前往西北,一時間這涉及國家安危尊嚴的頭等大事儼然成了一場鬧劇。
康熙勃然大怒,對如此只顧自身而置國家整體利益於不顧的行徑嚴厲申斥。顯然他心中已有了既定人選,向一眾臣下徵詢舉薦無非只是想走個過場。
底下人不難揣摩聖意所向,卻不想值此國難當頭仍然事端橫生,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最終康熙還是如我所料下旨任命十四為撫遠大將軍,並由固山貝子超授王爵。
滿朝上下藉此竟一致認定,十四是康熙心中最有可能的儲位繼承者。
而四爺,八爺也得此機會重新回到朝堂參與政事決策,為上分憂。
十四自打得了任命之後就已一頭紮進了兵部,難得早回府一次,書房裡也是整晚燈火通明,總有一些官員進進出出。
如此過了十幾日,我整日難覓他的蹤影,偶爾匆匆見上一面,也來不及說上幾句話。
在我看來,雖然十四政治生命中最輝煌的篇章已拉開序幕,但他臉上卻從未因此流露出半點欣喜得意之色,神態中反倒多了幾分凝重沉穩。
我晚飯後無事便找出琴譜彈起之前十四送我的一架古箏, 練了幾個月,如今也能粗略的彈些曲子,談不上婉約動聽,卻也可以打發些時間。
“幾日沒見,竟要成了琴棋書畫皆通的才女了。”十四進屋坐到邊上的椅子上,語氣裡滿是揶揄。
我仍舊撥弄著琴絃,也未抬頭看他,“我這才知道才女是怎樣煉成的。”
“那你倒說說是如何煉成的。”
“閑的無聊,總要找些事情打發時間,諸如彈琴、下棋、寫字、作畫,如此天長日久的練習下來便成了。等你平定了叛亂再回來,想必我就真的名副其實了。”我說完後見他半晌沒有搭腔,便停了下來,抬頭看他正若有所思的望著我。
“怪我嗎”他突然問道。
我也收了笑意,迎著他的目光答道:“我若說怪你,你還能不去了嗎”見他眼神轉而有些黯然,我心下一動,既然一切亦難改變,又何苦徒增他的愧疚,便又說:“你志向高遠,得此機會既可以解國家的危難,又可以一展抱負證明自己,我是真心替你高興的。可我見你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何喜之有,在旁人看來我似乎受了天大的恩寵,但我卻認為這只是皇阿瑪對我的一次考量。不然為何皇阿瑪授了我王爵,卻並未記錄到宗譜上。底下的奴才們只知道枉度聖意就罷了,現在連九哥也如此認定,實在讓人無奈。如今多少人眼巴巴的看著我,我真的是如芒在背,半點差錯都不敢有。”他說完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我。
難得他有這份冷靜,沒有被一時的榮耀沖昏頭腦。
脫穎而出,萬眾矚目固然是好,但一旦行差踏錯就會從眾望所歸陡然變作眾矢之的。
“憑你的心智才幹,必定能一舉平定此次叛亂,讓皇阿瑪滿意的,我信你。”我此刻除了說些大而空的說辭,實在不知如何化解他心中的憂慮。
他聽我說的言之鑿鑿,點了點頭,“其實我也信自己。”說著便看著我笑了起來。
剛才氣氛的肅然頃刻間散去。
這之後十四依舊整日忙碌,但只要晚間得了空閑,便要到我房裡留宿。
他雖然長逞口舌之快,但一向卻頗為自制,所以此種情形就是以往也從未發生,我一時覺得十分詫異,思忖再三便想問問他為何如此。
我言不達意的問了半晌,他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看著我不禁笑了起來,“你這人不知是真聰明還是真的傻。你說這是為何,這宮裡宮外的女子,無一人不想早日生下個小阿哥,好讓自己將來也有個依靠。偏偏你從不想這些。”
“可你從前卻未如此。”我仍疑惑的看著他。
“從前我在你身邊,可我這一走少說要三四年才能回來.....他頓了頓,目光灼灼的看著我,“你又只把自己關在小院子裡,不願見她們與她們為伴,我只得期盼著這個時候你能有一個我們的孩子,你今後的日子也就不會太過孤單,你明白嗎? ”
聽他一說我覺得離別已在眼前,又見他如此為我打算,心裡更是酸楚,“多謝你如此為我著想。”
他見我有些傷感,便又戲謔著說道:“我自然要為你著想,難不成你讓我替別人著想,還是你想別人替你著想。”
這一番繞騰的說辭,讓我不禁莞爾,我又故作無奈的嘆氣道:“只怕未必就能如願,我將來仍舊沒有依靠。”
他眉頭一皺,“竟說傻話,有沒有孩子,我不都是你一生的依靠嗎?別人母憑子貴,你只妻憑夫榮就可以了。”
我呆呆的望著他,半晌後鑽進他懷裡,我只覺得如此才可以讓我平息此刻的不安和對未來的惶恐。
榮耀與否我並不在意,即便和他一同失去自由我都可以一笑置之,我現在只希望他在爭儲失意之後仍能平安和樂的過完以後的日子,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