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疾跑幾步,一個餓虎撲食,當頭就是一刀。沒想到那老道反應遲鈍,竟然來不及閃避,眼看我的一刀就要把他砍得死無全屍。我暗叫一聲“糟糕”,卻也已經無法收回寶刀,只得聽天由命。

也不知他使了何種身法,我眼前一花,便失去了老道的身影,我一刀砍在空氣中,差點沒閃了腰。心下大怒,瞅住了他的方位,便又一刀朝他砍去,如此這般砍了有三四十刀,竟然沒有一刀砍中,真真大白天見了鬼!

這時劉表、孫堅等人也都趕到了跟前,看我如此砍法,也都是心下駭然,默不作聲。我終於沒了力氣,氣喘籲籲,又跑到缸中喝了幾瓢水,只見那書生仍然坐在塘邊唉聲嘆氣,倒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我也無暇理會他,跑回了場中。只聽得孫堅朗聲道:“閣下高人,卻不知為何要搶奪在下的包袱?”

那牛鼻子道:“既然包袱是你的,你可知裡面裝有何物?”

孫堅一時語噎,總不能當著眾人面說這就是傳國玉璽吧。當下鐵青了臉,冷哼了一聲,卻也不說話了。

卻見劉表做了一揖,一派名士風範,道:“這包袱中乃是皇家之物,還請仙長奉還在下。”

牛鼻子又道:“這天下已經無主,卻哪裡還有皇家之物?”

劉表隱約有些憤怒,但仍然彬彬有禮道:“這天下姓劉,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卻又何談無主?”

“哈哈”,那道人大笑道:“我本以為‘江夏八俊’之一的劉表是個人物,不料卻如此迂腐不堪。”

劉表怒道:“還請閣下指教!”

“自古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秦統一六國,但多造殺孽,歷二世而亡。漢歷時四百餘年,氣數耗盡,雖姜尚之才難以迴天。方有今日之風雲突變,諸侯並起,非人力所能挽回。”

“先生謬論了!這江山氣數本是虛妄之說,如何可信得?”劉表問道。

道人從懷中掏出一塊方物,開啟黃錦絲綢,正是那傳國玉璽,道:“你們觀此印,無非是權力巔峰,人間至尊的象徵。而我觀此印,卻紫氣環繞,內藏有天下氣運。可這天下因一印而有一主,著實太無生趣,因此,今日我便親手毀了它。”

只見他將玉璽託在右手之中,也不見有如何動作,從他指縫中卻流出金砂來。

“不可!”孫堅持刀躍上,連劈幾刀。他刀法本不如我,我劈不中牛鼻子老道,他自然更是不行。

劉表大喊道:“仙長手下留情啊!”也搶上,一時間眾將齊上,亂刀砍向老道。老道左手揮動拂塵,道:“起!”

卻是魚塘之水洶湧而出,撞向圍攻眾人,被撞者如大錘捶兄,面色蒼白。就這麼一耽擱,道人手中玉璽化作一片細沙,早已經消失不見。

“你……你……”劉表為之氣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玉璽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又何必當真吶?”道士笑道。

劉表忽地想起一人,道:“你是水鏡先生?”

“不錯,我正是水鏡。”老道道。

劉表肅然起敬,道:“聽聞先生悟得上下五百年天機,為當世仙人,既然毀了傳國玉璽,我等也無話可說。但先生可否見教一二?”

“哪能悟得什麼天機,都是些山野村夫的謬贊。”

劉表作揖,堅持道:“請仙長教誨。”孫堅等人本是不信的,看劉表如何恭敬,也都抱拳低首,聽這故弄玄虛的老道如何說法。

水鏡先生又大笑道:“好,好。”

卻是不願意說其他了,劉表無法,也不再勉強。孫堅見等了半天卻來了這個結果,他自能忍受,手下將領黃蓋卻大怒道:“你這個老叟卻也太不講理,平白無故毀了傳國玉璽,說起話來又如此瘋瘋癲癲,今日你不給個說法,我們便拆了你這個水鏡莊!”

水鏡先生道:“天下三分,有你江東一席。但打江山易,守江山卻難吶!”

孫堅臉上陰晴不定,欲待再問,但水鏡先生已經不理他了。我沉默半晌,這時早已經按捺不住,大聲道:“你個牛鼻子臭道士,搶了我的東西,被我人贓俱獲,你得賠我!”

水鏡先生苦著臉道:“賠不起。”

“你莫非還想賴賬?”我大怒。想當年終南山上,這種不要臉的老道士太多了,還不是人前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人後卻恨不得把香客的錢袋全倒進自己口袋。

“亂世之中分三國,你本是三國書外之人,又何必對此等小事耿耿於懷?”水鏡先生道。

“甭想忽悠我!為了追你,我剛才步子邁得太大,差點閃著了蛋……”我道。

“既如此,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可好。”水鏡道。

“先說來聽聽,看看有沒有用。”我抱刀並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