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琳的突然出現,是眾人始料未及的,短暫的驚愕之後才紛紛回過了神來,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方言那道疤痕又縮入了抬頭紋中,謝江苦笑連連不知如何應對,白中元則是有著幾分感動。

這種尷尬的氛圍總是需要人站出來打破的,索性方言便挑了頭兒。因為許琳現在是副支隊長,今天這種“閉門”性質的談話,理應有她一個位置。在帶有審查或是彈劾色彩的小型會議裡,以照顧她的病情為由撇開是說不通的。

“你怎麼來了?”自知理虧,方言語氣便溫和了些,順帶表達了關心,“身體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

“身體方面很好,多謝掛懷。”走到白中元身邊坐下,許琳這才回答前面的問題,“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性質如此敏感的談話或是會議,方隊到底是忘了通知我,還是壓根兒就沒想讓我參與?”

“這個……”

哪壺不開提哪壺,頓時讓方言撓了頭。

“許隊,你誤會了。”眼珠子一轉,謝江趕忙解圍,“其實主要是為了你的身體考慮,況且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這不是會議,也上升不到正式談話的高度,就是幾個朋友之間正常的聊天兒。”

“朋友間的聊天兒?”許琳面色依舊不善。

“沒錯,就是聊天兒。”說著,謝江指了指旁邊,“你看,警服都脫掉了,不含有任何其他的立場和色彩。”

“我明白了,謝隊的言外之意是我許琳不配做你們的朋友是嗎?”

“我,我沒那個意思啊。”跟許琳相比,謝江顯得笨嘴拙舌,所以趕忙求助著,“老方,你倒是說句話啊。”

“行了行了,還說什麼,沒看見都穿幫了嗎?”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方言又轉身硬著頭皮說道,“許琳,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就直說吧,你猜的沒錯,今天這場閉門談話就是針對中元的。”

“因為爆炸案?”

“你怎麼知道?”

“我不該知道嗎?”反將一軍,許琳這才解釋道,“這大半年的時間裡,省廳也好、市局也罷,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不管當初的卷宗有沒有封存起來,對於爆炸案的調查根本就沒有停止過,對嗎?”

“……”

方言沒有回應這個問題。

見此,許琳繼續說道:“其實那起案子可以做出兩種解讀,第一種的確發生了意外,第二種是犯罪分子長久謀劃的結果。”

“你的看法是什麼?”謝江問。

指指身上穿的衣服,許琳笑著說道:“我今天同樣沒有穿警服,而且還在病假期間,因此所有的看法都僅代表著個人。在我看來,只要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爆炸案的惡劣性質,定性為意外才是糊弄傻子。”

“這話難聽,倒是事實。”謝江耿直的點頭。

“能不能具體說說。”方言心知肚明,許琳急匆匆趕過來有著兩個目的,一個是幫白中元解圍,第二個就是阻止這場談話轉向消極的方面,因為如果今晚證明白中元是清白的,那以後不可避免的還要繼續在同一個槽子裡吃飯,必須留點兒餘地才行。既然如此,那不妨先聽聽她的看法。

“我的看法很簡單,白中元和許菲都是清白的。”許琳這句話,說的極為篤定。

心懷極大的期望,方言還以為能聽到多麼信服的依據,沒成想就憋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拉下了臉:“你為什麼這樣認為。”

“因為我相信他們。”

“胡鬧。”方言氣極反笑,“就算是相信,也總得給出個信服的理由吧?”

“因為,許菲是……”

“凍傷未愈,你還是把腿放到沙發上吧。”許琳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白中元打斷了,而後使了個眼色。

許琳不懂那個眼色的內容,但還是做出了配合:“方隊,能不能把空調開啟,我感覺有點兒冷,可能來時路上吹著了。”

“成,我馬上開。”這種事兒,方言可不敢耽擱。

“我去給你倒杯水。”謝江走向了一側。

“什麼意思?”許琳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避嫌。”白中元藉著挪動沙發的響動,急促低聲說道,“如果你說出了許菲的身份,也就沒有了繼續查案的資格。”

這句話,將許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清醒過來的同時,她也意識到個很嚴重的問題,素來以冷靜著稱的自己居然失控了。她嘗試尋找著源頭,最後發現失控的行為中白中元似乎佔據著更大的分量,因為從接到周然那個電話開始,她便已經亂了心神,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打車來到了支隊,這說明對方已經真正走進了自己的心裡。

神色複雜的看看白中元,許琳感覺耳朵有些發熱,於是趁機做了轉移:“你去幫我拿塊毛巾,我想敷敷額頭。”

……

小插曲過後,方言又接上了剛才的話茬兒:“對了,你剛才說許菲是什麼來著?”

“我說她是中元的未婚妻,而且據我所知他們兩人很相愛。”說著,許琳朝著旁邊背影偷偷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