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處理。”開門,王錚示意白中元坐下,“沒辦法,只能騰出一間來,把她單獨隔離。”

“她折騰是因為得知感染艾滋之後的反應嗎?”

“說不準。”王錚一邊換衣服一邊搖頭,“不過駐所醫生倒是給了初步結論,說像是心理失衡性的焦躁症。”

“源頭是什麼?”白中元沒有想到潘洋現在是這種狀態,但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須多做些瞭解,從而保證稍後的談話能夠進行的順利。

王錚電話聯絡人後,這才解釋道:“我當時也不明白什麼意思,就往深處問了問,住所醫生是這樣說的。如果人是快樂的,大腦就分泌一種叫做多巴胺的益性荷爾蒙:若人整天焦躁不安、怒氣攻心,大腦就會產生去甲腎上腺素和腎上腺素的毒性荷爾蒙。算了,亂七八糟的我也說不清,就打個比方吧。”

“一個人如果做了有損他人、有損社會、招人怨恨的事情,如果因為證據不足一時無法受到懲處,那麼他自己內心的良知就會自我譴責並矯正這種惡行,於是大腦就會分泌出毒性荷爾蒙,導引他吃睡不香、煩躁不安、走向瘋狂。一旦悔改,大腦就會立刻分泌益性荷爾蒙,作出相應調節直至消除症狀。”

“我明白了。”白中元何等聰明,一點便透,“也就是說,潘洋內心是掙扎的,無法做出清晰、正確的選擇。”

“是這個道理。”王錚點頭,“其實說的通俗一點,潘洋現在既認為犯罪是錯的,同時又認為是對的。”

“來,蓋章,我要馬上去見潘洋。”說著,白中元將提訊證遞了過去。

章蓋上,辦公室的門也被敲開了,王錚將提訊證轉交之後叮囑道:“小左,帶潘洋去二號訊問室。”

“是。”

“我和你一起去。”小劉追了上去。

……

看守所的訊問必須要保證兩個人,所以當潘洋到來之後,小劉也就留了下來。

這是第一次見到潘洋,雖說面容憔悴、精神萎靡,看起來略顯蓬頭垢面,但白中元必須要承認,她還是挺漂亮的。與潘雨那種英氣勃發不同,潘雨的面相看起來更加溫潤,給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自我介紹一下,刑偵支隊白中元。”

“潘洋。”

沙啞的聲音,讓白中元微微皺了皺眉,於是關心的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人在這裡,還能怎麼樣?”潘洋頭也不抬的自嘲著,“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走到今天這步都是報應。”

“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不用那麼假惺惺的,想問什麼就問吧。”

這副抗拒的態度,讓白中元很不舒服,腦子一轉計上心來:“潘洋,你想不想知道柳莎現在的情況?”

“柳莎?”潘洋猛地抬起了頭。

“沒錯,柳莎。”白中元很滿意她的反應,於是繼續引導著,“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什麼?”潘洋黯淡的眸子裡開始有著光芒復甦。

“那天晚上,柳莎是想殺了你的。”

“怎麼,是想讓我感恩嗎?”潘洋臉色一變冷笑著,“讓我感謝人民警察,是你們及時趕到挽回了我的一條賤命?”

“不是。”白中元自動忽略了話中的尖酸刻薄,耐著性子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即便是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及時逮捕柳莎,她也不會真的殺害你。”

“真的?”

“真的。”

“我不信。”潘洋搖頭,“她那麼恨我,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白中元繼續解釋,“在那起連環殺人案發生期間,柳莎的確是在不斷的透過施加壓力和心理暗示來折磨你,可你也應該清楚她那時已經患上了精神疾病,就像現在的你一樣,站在路口徘徊、躊躇、茫然。那個壞的柳莎想殺了你,可那個善良的柳莎,卻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的。”

“……”

潘洋沉默。

這是個好的訊號,於是白中元趁熱打鐵道:“其實你應該有著切身體會,柳莎一直都是處於掙扎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