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走出這一步之前,白中元已經在心中預想過了種種後果。可當真的實施起來,當秦時雨的臉變得蒼白起來,當對方清澈的眸子裡痛苦之色變得濃郁起來,還是讓他在觸動之下萌生了悔意。

在這個時候,白中元忽然想到了父親白志峰,自己之所以那麼恨他,不就是因為他的自私和無情嗎?

現在的自己,跟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還是說,生活本就是如此的艱難殘酷,會將人的稜角無情打磨掉,逼迫人們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師傅。”

就在白中元后腦又泛起陣痛的時候,秦時雨輕輕開了口:“我知道你不會欺騙我,可我還是想問清楚有關玉墜的來龍去脈?”

秦時雨的話,替白中元解了圍,剛剛他內心已經產生了動搖,再晚一步的話,他就將放棄這條路。

思路被打斷,那些愁苦的情緒也就漸漸消散了,白中元的思維逐漸清晰了起來,這讓他又沿著那條路邁出了一步,而且是無法回頭的一步:“小雨,那天晚上有些細節我做了隱瞞,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不可能。”聽完之後,秦時雨變得無比激動,以至於豆腐腦灑落在了腿上都毫無察覺,只是臉色蒼白的不斷搖頭,“師傅,不可能的,他不會那樣做的。我瞭解他,他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

“我理解你的感受。”長嘆口氣,白中元繼續擺列著血淋淋的現實,“可你不要忘了,他是有前科的。”

“前科?”秦時雨愣神。

“不記得了?”白中元知道這很殘酷,但他必須這樣做,“四年前,他持械故意傷人,是我親手將他送進監獄的。”

“我知道。”回過神,秦時雨的眼圈已經有些發紅,“可是師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而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都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可能會頭腦發熱去犯些小錯,但絕不可能做出襲警殺人的事情。”

“那這個要怎麼解釋?”白中元指著手機中的照片說道,“這是他的玉墜,當時就握在昏迷不醒的耗子手裡。”

“我承認,單看這個他的確有很大的嫌疑,可這也僅僅能說明他有嫌疑,並不能由此認定他有罪,他襲擊耗子並且殺了人。”秦時雨激動的爭辯著,“再說,誰敢保證他不是被人陷害的?”

“小雨,你是警察,你應該清楚被人陷害的話有多麼的牽強?”白中元儘量保持著語氣的平靜。

“牽強嗎?”秦時雨的聲音冷了些,“師傅,難道我非得說他有罪才正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承不承認,你就是那個意思。”說著,秦時雨站起了身,“我知道,你們兄弟之間有矛盾,可不管多大的矛盾,終歸是不如親情重要的吧?我知道你打心眼兒裡看不上他,但這並不能成為你無端揣測他的理由和藉口。上次你把他送進監獄三年,這次是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嗎?”

“秦時雨,你說夠了沒有?”被人指著鼻子數落,就算是泥菩薩也會生出三分火氣,況且惡意揣度自己用心的還是一直以來視作親妹妹的人,所以白中元也有了些激動,“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我是不喜歡他,但絕不會對他使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案子,同時也是為了他好。”

“為了案子我信,可真的是為他好嗎?”秦時雨咬著牙說道。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意思?”白中元當真有了怒意。

“什麼意思?”秦時雨冷笑一聲,“師傅,我只問一句話,你的玉墜呢?”

“我,我的……”白中元支支吾吾。

“對,你的。”秦時雨追問著,“我記得你們兄弟各有一個玉墜,無論材質還是雕刻的樣子都一般無二,你的呢?”

“我的……丟了。”被逼問著,白中元只能說出實情。

“丟了?”秦時雨眉眼含霜,“究竟是丟了,還是……”

“你什麼意思?”此時,白中元總算是明白了過來,不由的心中一沉,“小雨,你該不會想說案發現場那個玉墜是我的吧?這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秦時雨言辭尖銳,“你能說玉墜是他的,我為什麼不能說是你的?這矛盾嗎?”

“……”白中元沒有說話。

秦時雨沒想就此打住,繼續說道:“師傅,嚴格來說,你比他更具嫌疑吧?這你不能否認吧?”

“……”白中元依舊沉默。